病来如山倒,这句话用来形容此时的王老夫人再合适不过。
雨连着下了好几场,万物抽新,王老夫人却病倒了,躺在床上精神一蹶不振。
“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就不得不认命了......”
王老夫人满脸病态地对虞雪君说道,也像在自我感叹。
虞雪君心里微微一动,柔声细语道:“阿母只要好好养病,他日病好,这好日子还长着呢,定会长命百岁。”
“你不用安慰我,我的身体我清楚得很呢。”
王老夫人坦然微笑着说道,她说的是实话,人是能够感知到自己身体状况的,生死有命,半点不由人。其实她活到这个年纪,也没什么遗憾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祝浣溪。
“祖母。”
刚想着那人,祝浣溪就急匆匆地跑进来。
“祖母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浣儿。”
祝浣溪自双亲离世后,许久没这么心慌了,连说话都仿佛带了哭腔。
王老夫人一脸慈爱地笑道:“祖母没事,一点小病而已,养养就无大碍了。”
当真是叫人割舍不下,看到唯一的亲孙儿如此难过。
王老夫人越表现得没事,祝浣溪心里就越担心:“那我在这里陪着祖母,祖母要是难受的话就告诉浣儿。”
“也好,那雪君赶紧去休息吧,我看你也忙了一天一夜了。”
祝浣溪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虞雪君,他似是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眼下青黑,一脸疲惫。
虞雪君与他对视一眼后,朝他淡淡点了个头,而后对王老夫人说道:“有浣溪在这里,那我就放心了,那我便先退下了。”
“辛苦你了,雪君,你去休息吧。”
自从王老夫人病倒以来,虞雪君也是焦头烂额忙忙碌碌了好久,连夜请来了城里最好的大夫,此刻有些许体力不支,走起路来有些摇摇晃晃。
祝浣溪看着那个背影,一瞬间居然有想上去扶住她的冲动,好在理智战胜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一连好几个月,祝府上上下下一片死气沉沉,请遍了郎中,看遍了药方,王老夫人的病始终不见好转。
祝浣溪尽量陪着王老夫人,连邹淮那也很少去了。
又是一年末,腊梅开得正艳,王老夫人却再也撑不住了,闭上眼睛永远睡去了。
祝浣溪哭得像个孩子,仿佛回到了兰芙去世的那一天,无助又仿徨,守在灵堂前,两天两夜滴水未进。
“他还是不肯吃饭吗?”
小翠端着已经凉透的饭菜冲虞雪君摇了摇头。
虞雪君道:“知道了,你下去吧。”随后走进了后厨。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出锅了,面条雪白,葱花翠绿,根根爽利。
祝浣溪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便知道是谁了,但他此刻没有心思顾及任何人、任何事,他只觉得这偌大的祝府是如此孤寂。
虞雪君端了阳春面放在他身旁,语气不温不火:“吃点吧。”
“为何你可以如此淡定?可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没有感情的吗?”
虞雪君没想到会突然遭到劈头盖脸的一番质问,一时之间说不出话,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安静了。
她未想到她在他眼里竟是如此,王老夫人去世的前一天,一番话犹在耳边:“雪君,是我们祝家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在阿母身边,我从未觉得辛苦。”
虞雪君说的是实话,她从小喜欢学习各种经商之道,虽然嫁给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但祝行珏常年不在,不用每天面对着行夫妻那一套事,且王老夫人待自己如亲生女儿,还把祝家产业交给她经营,当真不觉得委屈。
尽管如此,王老夫人仍是不信:“祝家欠你的,一辈子也还不清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祝家交给你,我放心。”
虞雪君一惊:“阿母,这怎么使得,如此祝家后继有人,祝浣溪才应该是接手祝家的人。”
王老夫人摆了摆手,笑道:“罢了罢了,我虽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但眼睛没瞎,浣儿聪明顽皮,心却不在此,祝家是留不住他的,跟我那个逆子如出一辙。”
虞雪君不知该作何回答:“阿母......”
王老夫人继续说道:“我只拜托你一件事,我死后,浣儿必定伤心欲绝,拜托你好好照顾他,他是个好孩子,就是任性了点,你不要嫌他烦......”
说完这句话,王老夫人已是气如游丝。
“我会的,阿母放心,有我在一天他便在。”虞雪君强行抹去夺眶而出的眼泪,然而再开口已是哽咽。
王老夫人不在了,她比谁都要难过,但是她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祝浣溪,如果连她都倒下,祝家怎么办?
她尽量使自己保持平静的口气说道:“你对我有意见我知道,但是你不心疼你自己也请你想想你祖母,她生前最疼爱的就是你,你这副样子她在天也不得安心。”
说罢,便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灵堂。
祝浣溪呆呆地坐在原地。
不知何时,被人轻轻拍了拍肩,是邹淮,他在祝浣溪身边坐下道:“我在门口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