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如是个命苦的,母亲生她难产而死,十岁那年父亲又病逝,小小年纪的她就在脖子上挂了一块牌子,只要有人肯好好安葬父亲,愿意卖身为奴。
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瞧见她水灵灵的小脸,当下起了色心,说是家里缺个贴身丫鬟伺候,其实是想要将她骗回去做小妾。
路过的虞雪君刚好撞见这一幕,当下就发觉这个老头不怀好意,心里一阵恶寒,一只脚都踏进棺材的岁数了居然对着一个年仅十岁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意淫!
于是便当街冲下轿子把盼如带回了家。
盼如聪明好学也很懂事,因此虞雪君教她读书认字,刺绣画画。
只一眼,虞雪君便认出了那个荷包是盼如的。
“你来得真巧,我们府里刚刚死了个人。”虞雪君声音冷得像冰霜,把祝浣溪都吓到了。
李谦润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但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惊恐:“真……真的吗?怎会有这种事情,是何人?”
“她叫盼如。”虞雪君眼睛定望着李谦润,那眼神仿佛能将人洞穿,让所有谎言都无所遁形。
“盼如是何人?我竟不认识。”
“盼如是我们府里的一个丫鬟。”祝浣溪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真是可惜了。”李谦润一脸惋惜。
“难道你就不好奇她是怎么死的吗?”虞雪君今天晚上说的话都太奇怪了。
“那她是怎么死的?”
“你去后院看看就知道了。”虞雪君的眼神幽暗不明。
祝浣溪头一次见她眼神里面带着前所未有的寒意。
“那还是不了吧,怕是多有冒犯,我本就是来拜访舅妈的,顺道看看我许久未见的妹妹,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吧,否则家母迟迟不见我归去,怕是该等得着急了。”
李谦润说完便要走,似乎真的很着急回家。
“哥哥,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李嘉南上前道。
虞雪君没有挽留二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们二人一走,祝浣溪便按耐不住了。
“姨娘,你刚刚说那些话,是不是怀疑杀人凶手是李谦虚?”
“他腰上挂着盼如绣制的荷包。”
祝浣溪也看到那个荷包,但没细究,在他眼里,那个荷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于是接着问道:“姨娘如何肯定那荷包是盼如绣制的?”
虞雪君转过头来,两人相对而视:“盼如是针法是我教的,这针法是我小时候府上一个很厉害的绣娘教给我的,后来我自己又稍加改变,只有我和盼如会这种针法,断不可能有第三个人。”
祝浣溪明白了,他虽不懂这女儿家的刺绣之事,但虞雪君绝不可能认错。
“看来这个李谦润和盼如的死脱不了干系。”祝浣溪分析道,“不过如果人真是他杀的,又为什么在这个关头出现在祝府,不怕被人怀疑吗?”
关于这个问题,两人一时心中都没有答案,陷入了沉沉的思考。
“不如这样,姨娘,明天我去探探这个李谦润。”
夜色渐浓。
另一边,李府内。
李嘉南被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打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灼烧感让她连日来心里的委屈都随着眼泪倾泻而下。
“真是没用,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连个男人都拿捏不了,那你还跑回来干什么,丢人现眼!”
祝珍仪怒目圆睁,原本端庄的脸因为生气而变得扭曲,乜斜着眼看着李嘉南。
“阿娘,他不喜欢我,我真的没办法,求求你别让我去了。”李嘉南苦苦哀求道。
祝珍仪冷笑:“这就把你难住了?白瞎了我给了你这么一张脸,你就不会用点手段吗?我就不信天下男人有不好色的。”
一股羞耻感莫名涌上李嘉南心口,盖过了她脸上的疼痛,她流着泪大声道:“我是个女子,阿娘却总是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换来的只是别人的冷嘲热讽,难道我就没有羞耻心的吗?”
“羞耻心?嫁个好人家为家里带来利益和荣耀就是我把你生下来的使命,就是你的羞耻心!”祝珍仪一字一句道。
她一直心怀不甘,她生母出生低微,因有几分姿色被祝家老爷看上,但妾终究是妾。早年她想要留在祝府,说不定争一争将来她也会是这祝家主母,然而母亲早早病死后,王老夫人就把她嫁出去了。李家虽然也算得上富裕家庭,长子李谦润也谋了个一官半职,但这远远满足不了她。
好不容易熬到王老夫人死了,却杀出个祝浣溪,祝浣溪早晚要继承祝家的,只要让李嘉南嫁进祝家,她将来自有办法对付虞雪君。
祝珍仪的话让李嘉南如坠冰窟,从小到大所受的委屈和怨恨浮现在脑海。
李家重男轻女,祝珍仪和李守正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李谦润,为他铺路。对于李嘉南,却总是冷眼相待,无论她怎样努力。
“阿娘这么不喜欢我,难道就因为我是女子吗?!”
她完全抛弃了往日大家闺秀的风范,不顾形象地大吼。
“对,你要是跟你哥一样是个男儿身,你也可以有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