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浣溪养伤的日子里,前来探望的人一波又一波,当然有些是真心实意,有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易淑杰衣冠楚楚地站在祝浣溪面前,手提着一堆礼品,眼睛却不在伤员身上,而是一直盯着虞雪君。
“我听说祝公子受伤了,特意送来了一些上好的人参。”易淑杰说。
“喂,伤员在这,你老盯着虞娘子做什么,”祝浣溪沙没好气道,“而且你家有的东西我家会没有吗?缺你几根人参。”
“浣溪,”虞雪君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没礼貌。”
被敲头的人一下子就安分下来了。
易淑杰:“没事,我已经习惯了,祝公子对我一向有误解。”
祝浣溪无声地瞪他。
易淑杰视若无睹,自顾自地跟虞雪君交流,两人聊地火热。
祝浣溪只能在一旁故意制造出各种声音,一会儿挪凳子,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总之就是各种坐立不安。
易淑杰有些无法忍受地转头看着他。
“祝公子身上痒吗?”易淑杰道,“痒就去洗澡。”
祝浣溪:“你管我——”
“易公子勿怪,”虞雪君抢先一步道,“浣溪他身上有不少伤口,发作起来的时候会痒,你如果实在忍受不了的话,我们改天再谈吧。”
虞雪君护短护得太明显,让易淑杰一时哑口无言,这不是明晃晃地送客吗?
最后,易淑杰在祝浣溪得意的眼神下离开了。
他默默对着易淑杰的背影比了一个中指,正在暗自得意时,不小心瞟见虞雪君正在盯着他看,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祝浣溪:“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虞雪君说,“你,为什么对易公子意见这么大?”
“这个问题你好像问过了。”祝浣溪好心提醒。
他一说,虞雪君便想起来了,她真正关心的不是易淑杰,而是祝浣溪的想法。
换作往常,她可以解释祝浣溪只是不懂事,现在看来,种种行为都像是在……吃醋。
“浣溪,”她深吸了一口气,“你真的有喜欢的姑娘吗?”
祝浣溪一愣,旋即笑道:“当然有啊,我骗你干嘛。”
虞雪君眼神复杂地看向他:“是吗?如果你真的喜欢的话,可以让我见见吗?”
祝浣溪肉眼可见地脸色一僵:“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你以前从来不问这些的。”
“我是你的长辈,”她刻意强调道,“而且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问问不行吗?”
祝浣溪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望向虞雪君:“行,我没说不行,只是她现在不方便。”
“为什么不方便,我又没有逼着你成亲?”虞雪君发现自己有点明知故问,为什么不方便她心里再清楚不过。
还想看看祝浣溪能编出什么谎话来,只见他眼尾下垂,表情痛苦:“虞娘子,我疼。”
虞雪君:“……哪里疼?”
祝浣溪:“全身都疼,骨头好像要散架一样,伤口又痒又疼,求您可怜可怜我,扶我一下吧。”
祝浣溪的伤就像某种开关一样,可以随时随地疼,只要有需要。
偏偏虞雪君就吃这一套,她这会儿已经把刚刚的话题抛诸脑后了,连忙上前扶住他:“你还没康复就不要随便出来吹风,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为什么总是不听话?”
“我怕你一个人待着无聊嘛,”祝浣溪开始卖乖,“你说什么我都听,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行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回房?”祝浣溪拒绝,“我不。”
回房就看不到你了。
虞雪君瞪他:“为什么?不回房你想干嘛?”
“我在椅子上躺一会儿就好,”祝浣溪道,“回房去躺着一个人死在床上也没人知道。”
虞雪君:“……那你就在这躺着吧。”
会撒娇的孩子有糖吃,祝浣溪心满意足地躺在躺椅上面,享受着虞雪君的“独家服务”。
“我不爱吃葡萄皮,”祝浣溪指挥道,“你给剥一下。”
“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娇气?”虞雪君悠悠道,没好气地剥了一颗葡萄塞到他嘴里。
祝浣溪见好就收:“好了,我不吃了,我现在是个病人,我要休息了。”
说完他闭上眼睛。
或许真的很享受这种平淡的日子吧,他就这样真的睡着了。
午后有太阳出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一束光穿过茂密的树叶打在他的脸上,睡梦中的他下意识蹙起了眉头,对这束光提出无声的抗诉。
这么刺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等我睡醒就把太阳射下来。
一本书挡住了那刺眼的光线,虞雪君手持着翻到一半的书,轻轻遮住他的脸。
睡梦中的人眉头舒张开来,呼吸均匀而平静。
“睡吧。”她喃喃道。
原本准备了一大堆思想教育的话,就这样被耽搁了,祝浣溪现在浑身都是伤,她也不能对他说什么重话,万一影响了他的恢复,她良心过意不去。
而且他年纪尚轻,说不定过几个月就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