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安回朝之后,并未向圣上提及房乔和裴晏的事情,李承只以为是儿子懂得了低调,不再像从前一般鲁莽,为此还颇为高兴。
但是只有东宫和谢清徽知道,他不是不在意,只是太在意了,才要谋定而后动。
宫宴结束以后,李靖安牵着谢清徽的手游走在太极宫,皑皑白雪覆盖了这座至高无上的皇城,也覆盖了宫城之中的波诡云谲。
“二哥,你在想什么?”
李靖安拢了拢她肩上的大氅:“方才在宫宴之上,看着宫妃在阿耶的面前献媚讨好,看着她们游走在东宫与后宫之间,只觉得很是无趣。”
“父皇如今是至高无上的天子,所有的人和事都要在他面前俯首称臣,宫妃献媚是为了争一条出路,也是情理之中。”谢清徽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天子嘛,这天底下有哪个娘子不喜欢他给予的荣华富贵呢?
临出宫的时候,李靖安再次回首看了一眼这座宫城,曾经的大兴宫,如今的太极宫,多少帝王梦寐以求的地方。
……
直到回了王府,李靖安才说出了惊天秘密:“张婕妤和东宫有私情。”
“什么?”就连谢清徽也有些震惊:“张婕妤是父皇的妃嫔啊,东宫怎么敢?又怎么能这样做?”
李靖安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细细想来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北地本就受胡风影响严重,伦理观念远远不及南地深入人心。
再者,旁人都说天家规矩,但其实皇室反倒是最不规矩的,规则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从来不是用来约束当权者的。”
谢清徽挑眉:“张婕妤当真是豁的出去,罢了,都是想争条出路。”
说完她才想起来之前丹药的事情,不免正色道:“我知你们李氏笃信道教,但是真正的得道高人是断然不会为了功名利禄讨好帝王的,那些所谓的炼丹道士,都不过是欺世盗名之辈,父皇那件事也算是解决了,但是你,以后绝不可服食丹药。”
“你也未免太过小心了。”李靖安倒是不觉得服食丹药有害,只是适量即可,再加上他也不会像阿耶一般服食助兴一类的药物,只是看到自家娘子铁青的脸,他还是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我以后绝对不吃丹药。”
谢清徽这才放下心来:“韦充媛也真是大胆,我和淑妃发现这件事情以后也不敢贸然告诉父皇,最终还是借了贵妃的手处理了此事,不过我听淑妃说,父皇并没有彻底戒食丹药。”
李靖安神色淡淡:“随阿耶去吧,如今他的性子越发固执,就连贵妃的话也不耐烦听了。”
“韦充媛如今成了韦才人,不过至少她还是平安诞下了七皇子,只要以后不使什么歪门邪道,她也算是有后福之人了。”
李靖安听到七皇子以后突然笑了:“只怕你还不知道,韦才人生下七弟以后,韦大人就称病不朝了。”
“这是何故?”
听闻缘由的时候,就是李靖安也不由得感叹韦贞靳是个老狐狸,他道:“韦才人的阿耶动了更大的心思,想让韦大人一同帮衬呢,韦大人听完之后就把这个嫡出弟弟赶出了家门破口大骂,如今还在榻上养病呢。”
谢清徽忍俊不禁,却不知道韦贞靳此刻躺在榻上快要气到吐血,天知道他这个癞蛤蟆弟弟是怎么想的,他自己的亲女儿是赵王妃,他都没敢动过这个心思,还扶持七皇子一个襁褓婴儿?
如今风声已经传出去了,韦贞靳只希望东宫和魏王府不要把他牵扯进来就是了,至于自己那个侄女和傻弟弟,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
转眼就到了兴隆五年的开朝之日,距离房乔被贬已经过去了一年,李靖安在心中默默计算着时日。
“臣御史台言官崔玉衡有折上奏。”
李承看到御史台的人就觉得头大,尤其是这个崔玉衡!他在脑中仔细过滤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言行举止以及宫廷用度,发现并没有什么心虚之处,于是咳了一声:“爱卿所奏何事?”
“臣参大理寺少卿,东宫詹事府少詹事张枢卖官鬻爵,私截贡品,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等四项大罪,条条罪名皆有证可循,望陛下即刻恩准刑部与大理寺提审涉案官员。”听到与自己无关的时候,李承还在心中暗自窃喜了一番,可是听到张枢的罪名,李承心中一沉。
别看他平时嘴上经常说崔玉衡讨人厌,管得宽,但是李承知道崔玉衡是个中正刚直的好官,有他在御史台坐镇,李承比谁都放心,崔玉衡既然敢当堂指责张枢的罪过,想必多半是真的。
张枢此时跪下大声道:“陛下,臣冤枉啊,臣并未做过这些事情啊,还请陛下明察。”
说完他用凶狠的眼神盯着崔玉衡,像是要活生生的把他吃了,只是崔玉衡丝毫不惧。
李承看了崔玉衡递上的折子,条条罪状列举清晰,证人证物一应俱全,即便是李承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自称赞崔玉衡的谨慎小心,只是越往下看,李承越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