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棠深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的道理,并未急着作再多解释。
瑾王妃深吸一口气,强压愤懑,“郡主费心了,我与瑄王妃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姐妹,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到我大姐姐头上!”
“我不过是提个醒,至于论断,自然要你自己来做。”允棠向前几步,目光灼灼,“祸不及子女,就算我与你积怨再深,也从未想过要用县主的命来抵。”
瑾王妃眼皮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正面承认两人之间的仇怨。
可自己已经上门赔过罪了呀,她也肯来府上,在一个屋檐下同住,果然还是难消心头之恨么。
不知为何,她这最后一句话,瑾王妃竟是愿意相信的。
“你大姐姐眼里只有楚翰学那个弟弟,你不过是个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罢了。”允棠云淡风轻说道,“人生建议,不要让她在你和楚翰学之间做选择,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瑾王妃只觉得胸口憋闷,却想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她。
允棠来到瑾王妃面前,探头轻声道:“就算我不想与你有牵连,如今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所以,眼睛放亮些,不要因为你的愚蠢害死你的女儿,更害死整个瑾王府!”
她的呢喃软语酥软无比,可瑾王妃只觉得头皮发麻。
“行了,言尽于此。我取些东西,一会儿还要出门去,就不留王妃了,您请自便吧。”允棠理了理袖子,颔首道,“不送。”
话音刚落,瑾王妃逃也似的冲出门去。
*
砰!
瑄王的拳头砸在案上,怒不可遏,“岂有此理!”
堂下立着的幕僚皆缩了缩脖子,皇甫丘继续道:“还有,商丘知县姚镇和夫人游园落水,双双不治,前脚刚咽气,后脚开封府就去了,说辞都是一样的,说是太子刚推行的新制度,凡是父母早亡,留下遗孤无法保管财产时,由官府负责将财产先收了去,等遗孤长大成人再重新发放回来。”
这皇甫丘之前被官家委任三司使,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言官们撵了下来,改出任瀛洲知州。瑄王花了好一番气力,才把他调回京师来,刚好除夕家宴上刘迎被贬,空出监察御史一职,皇甫丘便顶了上去。
瑄王没好气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就这样任由他们压我们一头吗?”
皇甫丘面露难色,“他们秉公办事,还拿着太子殿下的手谕,这,这实在也挑不出错处啊,况且来的还是开封府的人,就算我说这钱财来路存疑,也是归他们管呐!”
不怪瑄王这么生气,之前这个主意,还是任御史中丞时的皇甫丘提的。
他说很多官员都有灰色收入,从上至下几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都不干净,就无所谓谁揭发谁了。
可若是官员意外身亡,即便是夫人还在,只要领上一群人去查抄,没有敢张口驳斥的,这笔钱就顺理成章进了瑄王的口袋。
有胆小的,去一次也搜不到几个钱;可也有贪得无厌的,不但家中院子里埋着银钱无数,各种奇珍异宝也是屡见不鲜,成沓的房契地契用麻袋装都装不完。
起先瑄王还于心不忍,从孤儿寡母手中抢钱,无论怎么想,也算不得仁义之举。
还是瑄王妃从中说和,说这笔钱本就属于朝廷,根本不是个人财物,没治他们个贪污罪已算是网开一面了。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所收敛,尝到了甜头之后便是肆无忌惮,有了这笔收入,瑄王扩充实力自然不在话下。
可现在,到嘴的肥肉,硬生生被人抢了去,叫人如何不恼怒!
“太子这是存心跟我作对!”瑄王怒火中烧,“他已经在监国了,我事事配合,还想怎么样?如今竟断我财路!”
皇甫丘搓了搓手,道:“倒也没说是殿下的事,只说怕旁亲侵夺,族人私占...”
“废话!”瑄王怒喝,“你还等他手指戳到我脸上么?”
幕僚中有位翩翩公子,名叫彭玉的,沉吟片刻后问道:“殿下最近,可有得罪什么人?”
瑄王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彭玉道:“太子平庸,平日里官家交给他的事,他都只能勉强完成,如今监国,更是政事纷乱,且与辽国结盟的日子临近,该无暇顾及到这么细微的事才对,除非...”
“除非有人故意跟太子告发我。”瑄王蹙眉。
彭玉点点头。
瑄王起身,踱了几步,又倏地顿住,“我跟文安郡主说了晏博当年驻扎兰考县的事,会不会郡主去找沈家对峙,沈家顺藤摸瓜,知晓是我告诉郡主的,于是才搞这些小动作?”
彭玉道:“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皇甫丘低头嘟囔了句什么,瑄王听不真切,皱眉道:“皇甫,你说什么?”
“我说,开封府的人议论,说这个主意好像是文安郡主出的!”
“什么?”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