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奇风看着面前的果子铺,扭头问梁夺:“你确定是这?”
梁夺答道:“确定。这铺子便是万起的遗孀郭氏开的,她一个人带大两个儿子,大的已经娶亲,小的好像是遗腹子,年方二十,一家人就住在隔壁巷子里。”
“隔壁巷子?”崔奇风疑惑,“据我所知,隔壁巷子的宅子可都不便宜啊,少说也要千八百贯!”
“这果子铺人来来往往的,生意很不错的样子,应该也能赚不少钱吧。”
崔奇风习惯性摸了摸下巴,“走,进去看看。”
很快便有小二笑脸相迎,“两位客官,来点什么果子?我们这儿的金丝党梅和鲜花团子是镇店之宝,要不要尝尝?”
梁夺一扬下巴,皱眉喝道:“你们老板娘呢?”
小二见二人不是善茬,也不多问,忙跑向后厨,不一会儿,一位两鬓银丝的妇人,满眼疑惑地问道:“二位客官,找我有何事啊?”
“你就是万夫人?”梁夺粗声问。
妇人点点头,警惕问道:“你们是...”
崔奇风白了梁夺一眼,咧嘴笑笑,“哦,是这样,我们跟万兄一起出过征,久不在汴京,听说万夫人您开了个铺子,特地过来捧场的。”
“原来是这样啊。”万夫人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快,到里面坐,小吴,上些果子和茶!”
她一面引路一面道:“铺子不大,只有两桌能坐的,您二位别嫌弃。”
“生意可还好?”崔奇风问。
“嗯,这些年好多了,总有军爷来捧场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小心脚下。”
崔奇风和梁夺落了座,小二很快端来果子和茶水,万夫人有些局促地笑笑:“也不知道您二位喜欢吃什么,先尝尝。”
梁夺拿起一块鲜花团子,直接扔在嘴里咀嚼,“唔,比汴京大部分果子铺都...”
崔奇风忙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咳咳!”
万夫人忙斟茶,“慢点,别噎着。”
崔奇风干笑两声,“万夫人,我们两个久不在汴京,与之前的兄弟们也失了联系,不知道还有没有常到这来的?我们想找他们叙叙旧。”
万夫人点头,“有的,有常嗣常兄弟,刘犇刘兄弟,严刣严兄弟...好多呢!”
“伍巡...他没来过么?”崔奇风单刀直入。
问出这句话,崔奇风内心忐忑,若是伍巡再胡乱编个名字,可就真的是大海捞针了。
万夫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怅然地笑笑,“要不是伍兄弟,恐怕我和我两个儿子,不被庄里恶霸欺负死,也早饿死在街头了。”
崔奇风眼睛一亮,又强压心头窃喜,问道:“夫人何出此言?”
“我怀着孩子,做不了重活,家里还有个黄口小儿等吃饭的,别提有多难了,是伍兄弟,给了我们娘俩一大笔钱,让我们搬离了那个庄子,他说是郎将体恤我们遗孤不容易,才给的。”
万夫人叹了口气,继续道:“后来,他帮我开了这家铺子,钱都是他出的,就连教做果子的婆子,都是他给我找的,他给我的钱越来越多,我找人打听才知道,郎将根本就没给战死的人发过钱!”
崔奇风与梁夺对视一眼。
“我现在已经不需要钱了,可他还是定期送,近几年他状态越来越差,好几次我都拦住他跟他说说话,叫他不要再给我送钱了。可他最近,每次都是半夜里悄悄地把钱扔到我院子里就走,人影儿也看不到一个了,我实在是担心得很。”万夫人愁容满面。
崔奇风笑,“其实这个也好办,您只需要告诉我,他下次送钱的大概时间,和每次扔钱的位置,我去拦他,帮您问问清楚,不就得了?”
“真的?”万夫人喜道,“那可太好了,您要是见了他,麻烦帮我跟他说,那些钱,我都帮他存下了,之前给的,每一笔我都记着账呢,这些年生意好,都能还上了,他随时可以来取回。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娶妻生子,我现在自给自足,孩子们也大了,真的不需要钱了。”
看着面前因操劳,爬了满脸皱纹的万夫人,眼神亦清澈如孩童,崔奇风鼻子一酸,点头道:“夫人放心,交给我吧。”
带人在万夫人宅子外面蹲守的第三天,终于等到了伍巡。
子时正,他醉态酩酊走进巷子,三下两下攀上墙头,坐在墙头朝院内看了好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大袋银钱,丢了进去。
在他转身跃下,落地的一瞬间,暗处冲出三五个人,将他捆了个结实,蒙眼带回崔府。
深夜的崔府灯火通明,在头罩被扯下的一瞬间,伍巡本能地眯起双眼。
视线逐渐清晰,伍巡看清在正位端坐的崔奉时,虽双手缚在身后,还是躬身颔首道:“见过崔老将军!”
“你认得我?”崔奉皱眉。
伍巡不敢抬头,“老将军说笑了,武将中有几人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