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再睁开时猛地将卉儿的手臂抓来,将袖子撸起,手臂光滑白洁,确确实实是什么都没有了。
“是你…的同乡?”孙宁馨哽咽着问,卉儿却把手臂抽了回来,用衣袖盖住,什么都不肯说。
“那里是同乡,不过是内务府的一个头领公公,瞧她面嫩,便作弄了她”。
“她能待如何,隔几日见你发烧,又巴巴的求了去。”说着,孟常在捏着帕子抿嘴一笑,“也是,若不是有这份子机缘求来太医,孙妹妹又怎么能熬得住呢”。
怪不得,怪不得当时那贴药,却原来……
孙宁馨不由的落下泪来:“其实,你若同我讲,我也是会……”可她心知自己在宫中这么多年,向来能忍则让,胆小怕事,即便知道怕也是不会为她做些什么的。
“孟姐姐,我叫你一声姐姐,自认为从入宫以来谨小慎微,从未有得罪的地方,哪里就值得姐姐设这么大一个局来诓我”。孙宁馨擦干泪痕,强撑着身子,直直盯着她问。
孟常在却朝她温和笑笑,她面颊生得圆润,看谁都是亲热的样子,此时翘起嘴角,却是在笑她的天真:“妹妹入宫这几年,世外人一般看了三年的波谲云诡,竟是没有半点的长进,这后宫哪里是可以置身事外的地方。”
“这里,从来都只有你强我弱,强强联合,妹妹既不想做刀俎,就别怪有一天会成为鱼肉。”语罢,她接过翠珠递过的茶,润了润喉咙,接着道,“其实,我也没有妹妹想的那般高深,当初能遇上卉儿完全是出于一场意外,我也仅仅只是要她务必劝你来赏菊宴”。
“宫中同乡的宫女太监多的是,各有交情往来,我不过也是差人投进几尾鱼去,教他们唱《狸猫换太子》而已”。
“只能说,我确实织了一张蛛网,而你只是自己撞到网上的飞蛾”。
孙宁馨惨笑,原来竟是从赏菊宴时,她就已然入局了。
“冷宫不是什么好踏足的地方,姐姐不嫌晦气前开此处,必然不是要跟我说这个。”
孟常在淡淡一笑,伸手抚了抚头上的珠钗,摆出一贯从容闲静的面容,像是全心全意为对方考量似的:“我此番来也是为了能让妹妹做个明白鬼,好叫妹妹安心上路,哪怕去了阎王爷哪儿,还有个可以哭告的门路。”
卉儿听了眼睛陡然睁大,还来不及说话,就被翠珠叫进来的守门太监捂住嘴,拖到了孟常在跟前,她挣扎着伸出手,向孙宁馨的方向,嘴中刚零零散散的呜咽出熹贵妃的名字,还没说清就被翠珠拿汗巾堵住。
“妹妹既惹下这泼天大祸,想必也是清楚自己是怎么个结局”。
“如今熹贵妃法外开恩,皇上丧期不多杀生,祸不及家人,只要你一人全尸,你谢恩吧!”孟常在话音刚落,卉儿挣扎的愈盛,手指在粗糙的地面磨出一道道的血痕。
看着卉儿那般形状,孙宁馨心下了然冷笑道:“怕不是熹贵妃急着要我的命,是孟姐姐怕我害了你在宫中的清名吧!”
孟常在见心思被戳破,也失了耐性,整个人朝椅子上一靠,身后便有人取了白绫上来:“妹妹,我只当你走到如今这个地步,早有觉悟,还想给你留点最后的体面”。
“只是无论你肯与不肯,今日都不能活着离开紫禁城了”。
孙宁馨心知如今走投无路,瘫坐在木床上,凄惨一笑道:“我做出这般有辱家门,不知廉耻之事,自然是没有打算再活着走出紫禁城,只是……”,她转头看向卉儿,“她好歹帮你一场,孟姐姐一向以和婉温顺自居,想来也会愿意收留她在宫中做个洒扫粗婢”。
“这是自然”。
孙宁馨点点头,整个人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将散乱的发丝朝耳后挽了一挽,月光透过窗照在她惨白如纸的面上,整个人仿佛单薄的透光:“这辈子是我蠢钝顽愚、技不如人,甘拜下风,只是倘若再来一次,我绝不会落人宰割”。
“天有日月朝悬暮,地有鬼神掌生死”!
“姐姐且下辈子好好等着我,我自会去阎王爷哪儿告你”!
说罢,便从床边摸过卉儿端茶时跌落的茶盏,往床沿上使劲一砸,手中紧握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的锋利瓷片,在苍白的脖颈处狠狠划下。
一瞬间鲜血淋漓,皮开肉绽,血管迸裂处,深红色的血液争先恐后的喷涌而出,直溅到离孟常在一步远的脚边,随后整个人如同破布一般朝后倒了下去。
在场众人都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只听得卉儿惊叫一声,挣脱开身边太监的掣肘,膝行到孙宁馨床边,看见她倒在床内的尸体,两只眼睛仍死死的盯着头顶的床幔,不肯闭上,不由扶着床沿恸哭不已。
房间里渐渐弥漫起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孟常在将帕子掩在鼻下,有些厌恨,任谁都没料到她会选这么凄厉的死法。
倒是个狠角色!
“也罢,这趟冷宫确实是来的晦气了”。孟常在语落,缓过神儿来的翠珠立马有眼色的扶她起身离开,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