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殿。
高师父几人的焦灼并没有因元裳的离去而减轻多少，眼看天色渐晚，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没了兴致所以纷纷离去。没多久，神殿附近就安静了下来。
高师父始终注意着神殿附近，他那一双眼都快瞪圆了。
季明见他那望眼欲穿的样子，主动提醒道：“高师父先歇歇吧，阿裳恐怕没那么快。”
“我哪是看阿裳呀，我是想看有没有类似山神的人出现。”高师父紧急调整了策略，他道：“既然已经与奇琨为敌了，不然我们先与山神结盟也行。”
“啊？”元师父本来还拿着匕首严阵以待，突然面对计划调整，一时怔忪道：“可我们的主要敌人就是山神啊。”
高师父“啧”了一声，道：“计划都是人定的。你还没发现么，我们、山神和奇琨这三方两两之间都能互为仇敌，可眼下的头号敌人自然只能是奇琨了，我们总不能傻乎乎地去单挑两个大人物吧。好在山神目前还不知道我们对他的敌意，那何不先联手一方解决掉另一方？剩下的两两对决那就容易多了。”
元师父听了觉得有道理，他收起匕首，犹疑道：“我有些想去看看别的神殿。”
元师父的想法很简单，他认为奇琨既然要出手那就不可能只破坏一座孤零零的神殿。若是其它神殿也有本地居民被戕害，那么人多力量大，他们可以将别的受害者亲属团结起来共同对付奇琨。
“我去！”云璟自告奋勇道，她飞得快，比磕磕绊绊操控通天绫的元师父要强得多。
得了两位师父的应允，云璟捧着份地图飞了出去。她的目标是离得最近的几座神殿。云璟从未飞得这样快过，她的泪珠抖大地往下掉又很快在风声中被拂干。
云璟很快到达第一座神殿，这里居民较多，前来拜谒的人不少。云璟趴在神殿的高瓦上，偏偏要在这火急火燎的时刻使自己平静下来，她静静地坐着，试图感受高愠此前所说的虔诚。
云璟的泪越流越多，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我感受出来了，这还是山神麾下的神殿。”
接下来的几个神殿亦是如此，她每每去到一个新的，高愠那挣扎痛苦的模样就会从心里钻出来，让她恸哭不已。云璟的哭声渐渐吸引了几位慈眉善目的妇人，她们走过来，亲切地问：“这只小鸟怎么哭得这样伤心呀？”
云璟心知每个荒境居民都有自己常去拜谒的神殿，一般不会轻易换地方，可她还是指着地图道：“这个神殿被魔王奇琨占领了，他让我的朋友成了他的傀儡。你们能多带些人去看看么？说不定动静闹得再大些山神就会出来管管了。”
几位妇人面上都浮现出了惊诧之色，她们各自拿出手帕，替云璟拭泪，嘴里还柔声安慰着。
云璟不停地摇着头，她呜咽道：“不行，我得走了。我还要去找我朋友。”
云璟收起地图，不等她再度腾空，泪眼朦胧的视线中骤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季明？”云璟惊呼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高愠出了什么事？”
与其余几人的慌乱不同，季明脸上始终维持着往日的平静，不，他变得更坦荡平和了，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似的。季明慢条斯理地道：“高愠很好，我不会让他真的有事。”
“你凭什么……”云璟的话还没说完，她忽然闭上了嘴，那句话里的坚定之意让她意识到季明不是在说笑。
云璟吃惊于季明陡然变得凌厉的目光和那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专属于上位者的压迫之感，身边的妇人已经结伴离去，她惶然地看着不断向自己逼近的季明。
季明颀长的身姿遮住来自外面的光亮，将细小的云璟投在一片阴影里。
季明问：“你喜欢高愠？”
云璟讷讷点头：“喜欢。”
“是男女之情的喜欢还是宠物对主人的喜欢？”
“自然是男女之情。”云璟小声答道，她的脸涨得通红。
“那你一定希望季明恢复如初了，”季明很有余裕地将小鸟桎在他的手心里，略带威压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你早就怀疑高愠有误入魔道之势，那你为何还要化作人形扰乱他的心房？”
云璟脚下一软，猛地跌坐在地。她的两只翅膀变作了纤细的柔夷，不停地往后挪动，她的嘴不受控制地张大，发出了既悲痛又惊惧的嘶鸣声。
“别……”云璟凄厉地求饶道，她全身都战栗起来，“求你别告诉高愠。”
“别告诉他什么？”季明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温声道：“是你化作女子逗弄于他，还是……你其实是羽人？“
云璟满脸是泪，她伏着身子，颤抖着道：“我是到了妖界门口才明白过来原来我是羽人！我小时辗转多人之手，一直都被当成探路鸟。可高愠不同，他从未看轻过我，是我一开始的迟疑错失了开诚布公的机会。我会告诉他，总有一天我会将什么都告诉他……”
云璟扬起脖子，再重重地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