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养匪自重驱赶百姓成为流民,再将人私藏种地收粮,养私兵不断扩大势力。”
“你——”
“抢了别人维持生活的田地转嫁税负,再给口粗粮饿不死也算做善事的话,那本官刚才给了你一两银子,够你吃两年粗粮,你还不下跪叩谢!”
“你——”
“大人,这些书生公然顶罪,枉顾律法,藐视陛下诏令,理当严惩不贷。”辛容没有再给那书生开口的机会。
水丘辞带来的书生中,有人开口了:“法者,天下之程式也,万事之仪表也。故以法诛罪,则民就死而不怨;以法量劝,则民受赏而无德也。此以法举错之功也。”(1)
那群书生中有人不服气地说道:“君王治国,自当坚守仁义礼智信,对臣民仁爱。如商鞅不近人情,似张汤好用酷刑,如此残忍,只会有损陛下威名。”
辛容朝水丘辞挑了下眉,又向那群书生翻了个白眼。
意思很明显:再吵下下去,就成法家和儒家之争了,你也是书生你上啊。
水丘辞意会,心中失笑,不紧不慢地说道:“吏者,民之所悬命也。故明主之治也,当于法者赏之,违于法者诛之。(2)大人,辛都官主察举百官犯法,坚守《为吏之道》,刚才所说是为恪尽职守。”
严晖之听水丘辞带来的书生还在与那群要顶罪的争辩,心中有了计较。
有分歧是好事,不能让这群书生占了上风,让人误以为陛下不近人情。
“来人,将这群扰乱审判的人,全部拿下关入大牢,等候发落。”
黄昏时,辛容带着卫兵和六经师、农桑师、水利师、律令师等一起回到了驿站。
进了驿站,她问道:“怎么回事?这么多百姓聚集在外面。”
“大人,这些百姓说你骗他们。”
辛容让水丘辞跟随她进了屋,说道:“免徭役的事,还没解决呢。”
水丘辞说道:“免除徭役目前不可能,严大人会向陛下上书,先给服徭役的百姓支付一些银钱,弥补耽误他们春耕秋收的损失。”
“这么说,你当时用假告示,是因为陛下已有此意。”
“没错,但是这要等到抄了欧府和郑府,才能实施。”
“那我出去安抚他们一下。”
“严大人这两日会安排农桑师去说,他还要给百姓讲讲增产的办法。大人莫急,此事等诏令来了更有信服力。
辛容点点头说道:“水丘辞,对不起,我抢了你的功劳。我向严大人说,假告示是我让你写得。”
“大人莫要跟下官道歉,那时大人分明是在替下官承担过错。”
辛容歉意一笑:“我真不知道陛下已有此意,更没想到写假告示,在功劳面前不值一提。”
“大人做官不久,又不去宫中议事,自然也想不了那么多。”
“说得好像你做官很久了似的。”
水丘辞温和一笑:“宫中议事一日,胜过做官一年。”
“大人,乐公子求见。”
“让他直接进屋来吧。”
辛容起身相迎,问道“乐公子身体可好些了?”
“有劳大人挂心,我很好。水丘大人也在。”
“乐公子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水丘辞也起身说道。
“两位大人起身相迎,在下可不敢当。”
辛容笑着说道:“你再说不敢当,我可不敢见你了。”
乐东城随辛容和水丘辞一起坐下,问道:“外面好些百姓刚刚散去。”
“嗯,我有承诺没兑现,他们过来抱怨两句。”
“大人,说话真是直爽。”乐东城笑意更甚,心中暗道:你以为你在解放他们,可他们只关心能不能从你身上得到利益。
“好歹大人,将他们解救了出来,怎么可以如此抱怨?”乐东城轻叹一声说道。
水丘辞心中一动,上一世,他可没少被百姓抱怨,被文官弹劾。
冒着生命危险与豪族权势对抗,却得不到被解救之人的理解,到底有些意难平。
“大人,他们说两句,也就过日子去了。”他劝解地说道。
辛容无所谓地说道:“抱怨就抱怨呗,我确实骗了他们。”
乐东城愣了一下说道:“可大人在解救他们,他们却一点都不理解大人。至少不该抱怨。”
辛容奇怪地看着乐东城,说道:“不理解没错啊,普天之下,都官从事辛容辛大人,只此我一人。若人人都理解我,想我所想,为我所为,岂非人人都能成为我。这又怎么可能呢?”
水丘辞眼底透出震惊,他以前低估了辛容的洒脱,如今低估了辛容的心胸。
“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3)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4)等百姓家有余粮,读得起书,慢慢也就明事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