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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如僵蹶也(2 / 2)

听声音是管事又在与食客们聊药理与食材,兴起时来一段贯口,说贯口时铆了劲,后堂也听的格外真切。

那校尉郎君穿的“冰片”甲,骑上“龙骨”腰的马,想来也不胜面前这位的卓绝风姿。崔翊很高,却不瘦弱,穿着好几层讲究的官服,不是冗余繁琐,有一种“骨相风流”的高级感,这是一种经岁月、命运修锉,沉淀之后才能将骨相诚实地曝露出来。

“约莫是有二十五种药材?”崔翊温柔地看向姜南。

姜南抬头笑了笑:“非也,“金花”与“银花”算同一种,应是二十四种药材才是。”

是时,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①一晃,微风渐至。

人在夏天,没什么胃口,烙两张葱花饼,熬点绿豆稀粥......饭食清淡简单,几个月下来,总要瘦一圈。

秋风一起,胃口大开,想吃些好的,补偿补偿夏天的损失,北方人谓之“贴秋膘”。姜南大学有个北京的室友,北京人所谓的“贴秋膘”有一种特殊含义,即吃烤肉。

一缕炊烟的烤肉是在“炙子”上烤的,一根一根铁条钉成的圆板,下面烧着的是大块的劈柴,有松木也有果木。

周大郎将羊肉切成薄片,另一位庖厨武十二在大碗里拌好佐料——酱油、香油、盐、胡椒、茴香、大量的胡荽末,加一点水端了过来。

姜南拿着长筷子将羊肉平摊在“炙子”上,“炙子”颇高,只能站着烤。“炙子”的铁条之间有小缝,汤汁肉屑又可以填入缝中,增加烤肉的烤制焦香。下面的柴烟火可以从缝隙中透上来,不但整个“炙子”受热均匀,而且烤着的肉也会带着些柴木清香。

烤本身就是个乐趣,原本都是食客们自己烤,自己烤的,嫩一点,焦一点,可以随意。一只脚踩在长凳上,大火烤着,加上天热,外面的衣裳根本穿不住,大都脱得只穿一件纱衣。

炉火烧的很旺,周大郎安排好了炉灶上的事,提着腌制好的鳜鱼,来到姜南身边,伸手道:“我来吧。”

姜南把长筷子递给周大郎,来到桌案边坐下,幻想着这位崔都尉足蹬长凳,解衣磅礴,一边大口吃肉,一边喝着酒,应该很有彪悍豪霸之气。

满屋都是炙烤的肉香气,有烤制的羊肉在侧,这气氛就能使人增加三分胃口,哪还需要看到崔翊宽衣解袍。

姜南吃点肉,喝口酒,又想起崔都尉今日来得巧。似乎这样的巧合莫名很多,上次在善和堂,这次又在城门外的河边。

周大郎把烤好的鱼肉、羊肉串、菜蔬放在大盘子里端到桌子上,又把另外烤好的并一盘子面饼带到厨房去给桃花,不再多言去看两位庖厨灶上的火候。

看着烤好的鳜鱼,姜南开始胡扯:“今日的鳜鱼肥美,刺少,肉厚,鳜鱼肉细嫩,无论是清蒸、干烧、糖醋。做松鼠鱼,皆妙。汆汤,汤白如牛乳,浓而不腻,远胜鸡汤鸭汤。”

“若是到了“鯚鱼季”,二尺多长的鯚鱼入大油锅干炸,蘸椒盐,食之令人咋舌。”

“这是酒肆里的吃法?”崔翊笑问。

“酒肆里的花样自然多,但干炸却是一位张翁想出来的主意。”对于张岱老先生,姜南信服的紧,至今思之,仍记得那句“酒足饭饱,惭愧惭愧。”下次游玩采药时可以试一试这干炸的法子。

崔翊看着眼前的小娘子,侃侃而谈说着“鳜鱼论”,也小心地忌口没有对鳜鱼动筷,自始至终,没有提一句疼痛。

鳜鱼为什么叫做鳜鱼呢?是因为它“不能屈曲,如僵蹶也。”鳜鱼不能屈曲,是因为它脊骨很硬,但如此说又不免有些牵强,但姜小娘子的脊骨一定不能屈曲。

“便是这样,已经很美味了。”崔翊眼神温暖,嘴角笑意绵绵,声音也柔和道。

风声温和,姜南杏眼微眯,抿了一口酒。

姜南又道:“还没谢崔都尉两次出手搭救之恩,此等恩情就是结草衔环,也无以为报。”

“今日是苏相公提醒,那位罗主事不肯伏法,只是怕他心生记恨,恐有后手,某也是顺路便过来......”

听他说的坦荡,姜南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只是儿一个市井郎中,着实承受不起一位主事的记恨,也罢了,都过去了。”

崔翊提声继续说道:“他一个男子,还是为朝廷做事的官员,凡事得多思多想,小娘子还有家人在侧,凡事还需提防。”

这一番话出口,姜南顿了一下。日常行医遭人嫉恨也都是稀松平常的事了,再记恨又能怎么样呢?辗转反侧,心神不宁皆是旁人,她还是好好活着的。

但一个手上有权势的男人的记恨,确实不能小觑,他的记恨可能化作一把利刃,甚至一座囚牢。

“三娘,我让侍从留下来可好?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若是今日再迟一点,我怕......”崔翊垂下眼温言道。

“嗯。”

崔翊瞥一眼她的笑脸,低头又饮一口酒,树冠的缝隙里透下来的暖光,那张俏脸简直羞颜半掩醉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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