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津亭刚下飞机就给黎窈打电话:“在家呢?”
“嗯。”
“哥哥到机场了,大概六点半能到家,中午带你出去吃?”
“不饿……不太想去。”
“怎么了?哥哥回来了不开心啊?”顾津亭的声音尾调懒懒的,特意勾她,“是谁前几天还喊着要哥哥抱的?嗯?”
话音刚落却听到细细的抽泣声,顾津亭神色一凝:“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黎窈本来没想哭的,可是听到他的声音,就像所有委屈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她捏着地上的碎瓷片呜呜哭了起来。
“雕塑……碎了,我第一次登台表演,妈妈送我的雕塑……”这是她第一次登台演出时,黎母拿着拍下的照片,专门请雕刻艺术家仿着黎窈在舞台上的舞姿神态,用素胎瓷为她雕刻的舞者雕塑,对她来说有格外珍贵的意义。
顾津亭尽量用冷静的语调道:“幺幺,先别哭,告诉哥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黎窈蹭了蹭眼睛,抽噎着将下午苏明姿过来家里的经过跟他复述了一遍,顾津亭越听脸上越冷:“她摔东西的时候弄伤你了吗?”
“没有。”黎窈吸了吸鼻子。
“幺幺。”顾津亭温声道,“你先去沙发上坐着,摔碎的瓷片等哥哥回去再处理,饿的话就先给自己点个外卖吃。”
“你不是说要回来……一起去吃饭吗?”
“哥哥临时有点事,你先自己点个外卖,听话,别哭了。”
黎窈擦了擦眼泪,勉强应道:“好……”
顾家别墅。
听到大门的响动声,苏明姿以为是顾正远回来了,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迎上去,然后她的脚步一顿,因为进来的不是顾正远,而是顾津亭。
苏明姿一向对这个脸上总是带着散漫笑意,实际喜怒不形于色的顾家独子有点犯怵,她挽了挽耳边的长发,脸上勉强扯起一道笑容:“是津亭啊,你从新地回来了?你爸今晚有应酬还没回家,我打个电话给他?”
顾津亭是从机场直接过来的,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他身穿一件黑色长风衣,站在玄关冷白色的灯光下,撩起眼皮,很慢地看了苏明姿一眼。
苏明姿被这一眼看得胸口一滞。
她心内思忖,难道是下午的事黎窈跟他告状了?可也不至于吧,不就是摔碎了个素胎瓷舞者雕塑,黎窈也算不上他心尖上的人,犯得着为这事来这里兴师问罪吗?
顾津亭越过苏明姿走进大厅。苏明姿嫁进来才不到两个月,别墅里的陈设就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大部分都按着她的心意重新布置过了。因为苏明姿是学艺术的,顾正远还在别墅里专门辟了一间玻璃房做展厅,从世界各地搜罗了各种艺术品来博美人一笑。
苏明姿摆着腰肢跟在陆时身后,她脸上已经恢复了笑容:“难得回来一次,今晚在这边住下吗?我让李嫂收拾一下你的屋子?”原先那个年轻的家政保姆已经被她赶出去了,现在在家里帮佣的李嫂是她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
顾津亭没说话,他在客厅踱了几步,径直走进那间摆满了博古架的房间。
停在一个青花瓷器前,他伸手举起那个青瓷瓶端详着。苏明姿以为他是对这个瓷器感兴趣,大方地笑着道:“这是上月你父亲从英国展会上拍来的,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拿……”
“砰”地一声,苏明姿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眼睁睁看着那个价值几百万的古董花瓶在地上炸成了碎片。
“你在做什么?”赵尖叫一声,愤恨震惊地看向顾津亭。
顾津亭淡唇微扯,他慢条斯理摘下手上的钢表,拉松领带,一伸手,又一个古董摆件落了地。
苏明姿彻底失去冷静,朝他扑了过来,想要阻止。顾津亭脚步微移,侧身躲开她,苏明姿今天穿了旗袍,本就不方便做大动作,此时为维持身体平衡,她双手连忙抓住博古层架,震荡之下,又有两个瓷器从架子上摔落了下去。
苏明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被抽去了魂魄一般,双目赤红地看着地上那堆碎片……
顾津亭脸上勾着散漫的笑意,就这样缓步踱过一排排展示架,所到之处,瓷器碎裂的声音哗啦作响。苏明姿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惊动了顾家的安保。两个安保人员匆匆赶到房门口,对上顾津亭狠戾阴沉的眼睛,瞬间低下头不敢动作。
没一会儿的功夫,博古架上上百件艺术品就已经荡然无存,地上铺满了瓷器碎片,甚至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男人踩着碎片,走到角落那个面如死灰的女人面前,他缓慢地勾起唇笑了下::
“今天只是个小小的教训,你如果能安分守己,好好守着老头过日子,到时候即使离婚了,兴许还能带走点东西,但如果……”他眸光沉黑,宛如从地狱来的阿修罗,“你胆敢招惹了不该惹的人,我会让你知道,顾家既可以是你的敛金库,也可以成为你这辈子最想逃离的……炼狱。”
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