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如真绣坊出来, 宋时晚一直魂不守舍。
“晚晚,你还好么”孟颜昕挽着她,忧心忡忡地问。
宋时晚恍恍惚惚回了个“嗯”。
“你有在听我说话么”
“嗯。”
不论孟颜昕说什么, 她都只有这一个回答。
孟颜昕幽幽叹了声, 一脸严肃对宋时晚道“晚晚,虽然那个人做的事很恶心。但有一点她说得没错,现在你首要任务是证明自己的清白,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你的事业。”
“怎么证明”宋时晚心不在焉,“没法证明的。现在所有人都认定那幅作品是叶如真原创。那么多年前的事,已经找不到证据了。”
宋时晚一向乐观,并不是个悲观主义者。她会如此气馁,肯定是被这件事伤得很厉害。
虽然平时都是孟颜昕意气用事, 宋时晚是平和冷静劝她的那个人,但这回, 孟颜昕清楚自己要替宋时晚保持冷静思考,才能帮她解决问题。
孟颜昕沉默片刻, 对宋时晚道“确实,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吧虽然我不太懂刺绣, 但不管什么工艺,每个制作者的习惯都不相同吧去收集下叶如真当时的作品和你阿婆当时的作品与她提交的作品进行对比,是不是就能证明那幅作品不是她的了”
“只要能证明她偷了你奶奶的作品, 再向主办方解释下来龙去脉, 应该就能证明你不是抄袭吧”
“嗯”宋时晚恍恍惚惚地应下。
孟颜昕说得简单, 但实际操作起来困难重重。
暂不说她们很难找到叶如真早期的刺绣作品, 就连宋时晚阿婆的作品都很难找到同时期的,更别提她们也没有途径找到叶如真上交的那幅作品了。
更何况,叶如真本就师从赵敏淑, 早期很多作品都是模仿她的刺绣风格,就算后面找专业人士进行鉴定,能不能鉴定出来,也很难说。
可这些都不是最困难的。
最困难的,是宋时晚根本不在状态。
协会规定的证据提交时间紧迫,她们的进展十分缓慢,而宋时晚,又把自己关在屋里,再也没出过门。
薄屿辞出差结束后,第一时间赶回苏镇。
宋时晚什么也没和他说,只叫他不要担心,好好工作,一切都好。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是孟颜昕偷偷告诉他的。
孟颜昕也没办法,宋时晚天天把自己关在阴仄的屋中,谁也不愿见,什么话都不愿说,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把薄屿辞叫回来。
甫一进入屋中,薄屿辞便蹙紧眉头。
他二话不说,将捂得严实的窗帘拉开,大片的阳光顺着玻璃泻进屋子里。
宋时晚缩在角落里,似是感受到阳光,她肩膀抖了抖,下意识蜷成一团,缩进昏暗的角落中。
薄屿辞快步朝她走去,半蹲在她身边。
“嫣嫣”他小心翼翼,试探性地唤她一声。
宋时晚抿了抿唇,双手抱着膝盖,没有回应。
她整个人比之前瘦了一大圈,原本就瘦削的脸颊骨骼更加明显。她的眼睛红彤彤的,已经哭肿了,哭得早已没了眼泪。
纤长的睫毛就像两片脆弱的蝴蝶翅膀轻轻颤抖着。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面前的薄屿辞,张了张嘴,所有的话都仿佛梗在喉咙中,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事了。”薄屿辞心疼地将她抱入怀中。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声声轻轻呢喃着,“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宋时晚嗫嚅了声。
这几天梗在心尖的所有委屈、愤怒、厌恶在这一瞬间全然释放,她伸手抱住薄屿辞,整个人忍不住地颤抖。
薄屿辞紧紧抱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抚她。
沉默片刻,他才沉沉开口“嫣嫣,奶奶不想看到你这样。”
“唔。”宋时晚应了声,可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想些什么,肆意攫取着他怀抱中的温暖。
她就静静地抱着他,听他说话。
不管薄屿辞说什么,他低沉醇冽的声音都莫名让她感到无尽的安心。
“嫣嫣,奶奶当初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你,而是选择独自承受,就是不愿你和她一样活在愤怒和仇恨中。她一直的心愿,就是你开心幸福,不要让她担心,好么”
“我听孟颜昕说了来龙去脉,大家都很担心你。现在还有时间,我们一起努力把作品还给真正属于它的人,好不好”
宋时晚没说话,空气很静很静。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轻声道“阿辞,我们去看看阿婆吧。”
薄屿辞陪宋时晚去了山上。
说是山,更像个大土坡,上面野草生长,远远望去,满是歪歪扭扭的坟头。赵敏淑便葬在这里。
宋时晚从小和赵敏淑相依为命,家里并不富裕。赵敏淑去世时,宋时晚也没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