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见。”
“不如从工部着手,一条路修了半年……”
边上人提高声音抢道:“臣觉得礼部最为铺张!”
“这样说,难道你们吏部一点错都没有吗?”
争来抢去。
“林卿。”天权帝听得心烦意乱,目光转向林渊崇,“你怎么看。”
林渊崇会意,上前一步道:“依臣之见,年初战事刚平,我朝与奉北盟约已定,边境安稳,正是休养生息的大好时机。洛将军,你以为如何。”
洛鸿川明白他意思,冷道:“奉北狼子野心,盟约约束不了疯犬,南境虓国也是屡次犯我大璃,不知林相口中的安稳从何而来。”
“虓国国小兵弱不足为惧,北境如今亦有猛将镇守,大将军您虽然入京,但余威未散,他们如何敢犯?更何况我朝将才无数,虎父无犬子,光是将军膝下就有三个威风凛凛的青年豪杰,你手上还握着重兵。”林渊崇意味深长停顿片刻,接下来的话他不说,边上自有人说。
“陛下,开战时粮饷运输不易,所以各地世家辛勤捐赠不求回报。如今战事已停,积养重兵破耗财力,再不好让他们出手相助。每年光是京师军费都要耗费百万,如果能裁去一些……”
洛鸿川说:“荒唐。”
语气冷淡,仿佛早有预料。
那人连忙躬身:“微臣愚见,若有不妥之处,还请陛下恕罪。”
天权看向林渊崇身边的年轻人,认出他姓潘,是林渊崇从寒门提上的心腹。他虽不喜朝臣拉帮结党,却知这是无可避免之事,更何况此人正好说中他意愿,林相身边之人,总比洛党更得他心。
天权道:“诸卿以为如何。”
杨朝省南下劳碌,在家休养了好一阵,今日终于有精神上朝:“臣以为不妥。”
崔蔺也说:“削兵不妥。”
“臣也以为不妥。”
“臣觉得可行。”
林渊崇自以为点中皇帝心思,胸有成竹站在前方等待他人附和,可惜良久过去,他那派只有少数人开口说话,还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天权隐隐头疼又想咳嗽,他坐在上方眉间紧蹙,双目微压,惊异地发现大半林党之人目光闪躲,全都往洛鸿川方向看去,再仔细看,他们看的却不是洛鸿川,而是他身后的洛辞云、洛观雨与洛听风。
天权帝迟钝,还以为他们在等洛鸿川这几个儿子开口,而后才好反驳。可这有什么好等,那几个每天就来走个过场,列队一杵,仿佛他们老子身后的三尊哑神——树大招风,索性不说话。
天权亲自点人。
刘尚书猝不及防被点中。
他看一眼洛鸿川背后,有苦难言,真不明白皇帝为何非要把这几只虎崽放进王朝审案判刑的机要之地,虽然差事辛苦难做,却也容易利用职权扼住他们的命脉,几桩陈年烂案追查到底,不知多少人牵涉其中。尤其那个洛听风,几个月前天南地北跑了一遭,连他们在老家的案底都要翻清。
“臣也觉得此时削裁兵力不妥。”刘尚书道。心中默默地想:我半生荣华,也算万人之上,再不告老还乡,一定会被他们冲上来摁住脖子撕咬,喂得膘肥体壮。
林渊崇惊愕,天权帝差点没骂出声来:都要反了天不成!
“退朝!明日再议!”
*
毛笔架在一旁,案上白纸整日未动,只有放飞出来玩耍的小红鸟在上面留下一对爪印,墨迹已干,左边是雄鸟足迹,右边是雌鸟。入夜,倦鸟归巢。
舟舟坐在桌前,双手托腮,对着盆中的独苗小草发愁,她食指在草尖一点:“你知道我在愁什么?”
绿叶左右摇头:不知道。
舟舟说:“你是根草,不用懂这些。”
国库亏空,她知道这天迟早要来,并且丝毫不怀疑别有用心之人会从他们身上掏钱去补这个窟窿,用在正途也就罢了,要是贪进别人的口袋,对面索求无度,情况日渐式微……
舟舟表情严峻,一双大手从后将她拥入怀中,指尖抚平她眉心微皱:“在想什么。”
舟舟说:“都给我的话本陪葬去吧。”
洛听风声音带着雪的寒气:“你不高兴,我去将他们都杀了。”
舟舟抬头,总觉得他身上带着股倦意,洛听风最近很忙,经常深夜还在整理一些东西,像罗列家谱一样默写出许多她不认识的人名。舟舟知道疲累的人心也会累,渐渐地对万事万物没了耐性。就好像她刚刚失忆那会儿,看见他坐在长满草的院子里擦剑,一下又一下,剑身覆满寒霜。
他两位兄长也忙,前几天问她家中有没有人养猫。
舟舟不养,回公主府找她爹要了两只听话温顺的猫,听说洛辞云与洛观雨累了就抱着猫吸,舟舟想想那个画面,觉得甚是有趣。
“你要不要养只猫?养只听话的,又绒又软,写字看书都能抱着。”舟舟仰起头问。
洛听风眨眼,动了动手指。
舟舟了然。
怪不得是亲兄弟,上能猎兽,下能撸猫,喜好一致。
洛听风埋头在她肩颈,深深吸一口气:“不要猫,你让我抱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