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坐在这里一个人悠哉悠哉地——”“晒月亮。”
她蹬直腿打量着他，从头到脚，又不作声地吹起泡泡。隔着无下限的空气，平静如斯，甚至没有惊动他的刘海。
“你好像变了一些，又好像没变。这么多年发生了什么吗？”
像是在回应对方的疑虑一般，她起身把秋千让给他，自己坐到隔壁那个，荡着双腿慢悠悠晃动。
随着温暖柔软的话语，五条悟脑中浮现了无数往昔场景。星野小夜离开以后的生活，与普通人打交道的日子，在高专认识到的老师和好朋友，成为五条家主和高专老师，遗憾和理想……他一一讲述，她不时回应。
“原来是这样。”“迄今为止真的很辛苦呢。”“如果是你的话——”星野小夜接着说：“肯定是没问题的。”
五条悟骄傲地展露笑容：“那是当然的，因为我是最强的。”
自五条悟学会反转术式，并用它治愈反复烧坏的大脑以来，时间就在他身上定格了。他的外表仍旧显出稚嫩，像是放学晚归的少年，眼睛大而明亮，蓝色徜徉其中，如被月光浸润的蓝星。
瞬息万变的时间都消失了，带走皮肤温度的风，洒落万物的月光，都离他远去……像是无形的手，拨动时间的指针朝回倒转。
因此也没有激动人心的再会，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就好好地呆在五条家，现在她也就一直安静地看着他。他们之间是有过很多温柔和耐心堆积起来的小事。
“你主动到我面前，是希望今后怎么称呼你呢？”她说：“我现在已经不在五条家了。”
“你可以向从前一样叫我悟君。”
“那不合适，五条先生。”她埋着头轻声说。
星野小夜朝他鞠了一躬，向他道别。
五条悟表情惊讶，困惑不解。
“我说错话了？又在对我开玩笑？不过……”
她心平气和地说：“因为我，不好意思，是我造成的困扰……也请替我向其他人问好。”
他更加不解，眉头紧紧皱拢，唇线刚开启又抿成缝。
“因为已经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她走出两步忍不住回头，看到了五条悟潇洒的身影。无下限完全包裹了他，张扬冷峻，满头白发，像在人间寂静无声的幽灵。
她对自己摇摇头，又转身离去。
而这时候五条悟也回头了。他突然想起来要电话号码，看到星野小夜转瞬即逝的背影，突然就忘记了原本想说什么。
第二次见面她蹲在遮阳棚下逗猫。
猫收着爪子用肉垫拨弄她的手指，翻着肚皮喵喵叫唤，她跟着喵喵地叫了几声。
他漫无目的地跟着她后面。在东京温润的空气，热闹在街头跳舞，台风过后的天气晴朗，值得走过大街小巷，尽情用脚步丈量城市，欣赏偶遇的每一处风景。
星野小夜下了公交车，穿着柔软的白色衬衫，红色百褶裙，平底鞋踩出一圈圈涟漪，薄袜被溅起的水点打湿透出肉色，像花朵一样娇艳。
她走进一家明净的糕点店，紧邻是一家宠物店。零星的客人抱着宠物进出。
店里面只有两个服务员，都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包臀裙，系起淡黄色围裙。她扎上长发，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暖笑容：“欢迎光临，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你们这有值得推荐的甜点吗？”他没话找话。
白炽灯如一出低沉的和弦。
“来，这些都是。”她伸手。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星野小夜就抬起眼，谨慎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又大又明亮。“您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我要找你，你有空吗？”
“我当然有。”她的眼睛又弯起来：“你就在那里，等我下班可以吗？”
有一对年轻的男女就在窗边的小桌子坐着，举止亲密地聊天，应该是情侣。
他有些烦躁。星野小夜穿着制服尺码偏大了，肩线下搭着，她把多余的布料用长尾夹紧收到后背，折出贴身的曲线，一直用很柔和很平静的笑容跟人打招呼。
期间有小孩捣蛋，她拍拍小孩的头顶，跟他说了一会儿话，送给他一小块蛋糕作为奖励。
“不是说去北海道跟阿依努人做生意吗？”五条悟嘎吱嘎吱地啃着冰淇淋。
因为是很漂亮的人，头发皮肤都是浅白的，五官却立体张扬的，偏偏故作大人的架势，连生气也像在撒娇。她顿了一下，俯下身小声商量：“是这样……乖一点好不好？”
人们渐渐将目光投向这边。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白色的睫毛看起来过分浓密了，就像白雪堆积在冰色湖泊。
她的声音更轻，脸上升起一片红晕：“那就约好了？”
五条悟没有等到她下班，他其实连一小时都坐不住。
星野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