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脆弱了,天生的魔神,一息喘不上,便要消散似的。救了她,便没有一点余力,记忆不受控制地向她开放。
羸弱的残魂无能为力地看着恶犬般的人,将纯白的神明撕裂。
神明哭泣,哀求,只是换来更狂热的撕咬。
看着看着,人群扭曲了,残魂愣愣地穿过支离破碎的记忆,瞧见一座洁白的高塔,小小的身影蜷伏在里面,高天之上回荡着威严的声响。
艾利欧格,艾利欧格。
去为这片土地带来希望。
去熄灭贫瘠的荒原上横生的怨火。
去滋润绝望的生命那干渴的灵魂。
你被期待着,你被盼望着。
诞生于此世的神灵。
愿你得享美梦。
于是蜷伏着的,小小的神明,鬓发如雪,长睫微颤,粉唇微嘟,嘴角扬起。
可是没有美梦啊!
残魂无声地呐喊着。
腐烂的肉块蠕动着,趴在神明身上,饮血啖肉,血丝乱飞,发出令人作呕的声响。
早已麻木的残魂不自觉的,向着高塔走了两步。
它生出了第一个想法。
杀了他们。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杀了他们!
杀意从小舟上蔓延,魔神的权能甚至扭曲了月光,四野静如死地,连枝叶摩挲的细碎声响也不见了。
钟离闭了闭眼,血腥的童谣不可抑制地从心底浮现,他十指忽如其来的刺痛。
他握紧双拳,十指掐进掌心。
小舟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
钟离面沉如水,低声喝道:“回神!”
女子猛地一惊,噬人的血瞳毫无光亮,冷冷地看着他。
“我活下来了,但她却不得不因此陷入沉眠。”
她回过神,掠了下鬓发,冷冷一笑。
“更巧的是,在我代替她接管身躯的刹那,魔神的权能彻底绽放。”
她语调轻松,眉眼冷淡,好似提起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一般。
“残忍是掌控权能的钥匙,于是我回头,把那些人都杀了。”
梦之魔神的权能与灵魂息息相关。
钟离沉默着,默不作声。
残忍和无情是钥匙,却不会是唯一解。
“但她却始终没有醒来,如是千百年,直到最近,我本欣喜若狂,可她……”
她的面色扭曲了一下。
钟离淡淡开口,替她作答。
“可却发现,阿离失忆了。”
女子顿了顿,厌恶的皱起眉。
“不要提那名字,含义那么恶毒,不嫌恶心吗?”
也不知道她杀人如麻,怎么好意思嫌弃一个名字恶毒。
钟离没理她,心中掠过一丝淡淡的悲凉。
盐之魔神逝世,阿离虽有哀戚,却并未有过多表示。
她不记得了。
他的姑娘,眉眼干净又柔软,一个回眸,便似一丛昙花在月下怒放。
“我原以为你会恨她。”
“恨?”
女子讶异的挑挑眉,咯咯笑起来,一直笑得直不起腰,退后一步,红瞳微眯,上上下下端详着钟离。
“她是我的神明呀,我爱她哦,我等了她千年,凭什么要对你拱手相让?”
“……”
钟离垂下眼睫。
“收起你的杀意。”
女子笑眯眯地举起双手。
“安心啦,虽然我想杀你,可还没有蠢到这么自不量力的地步。”
她又退了两步,夸张地作了一个请的动作,脸上掠过一阵古怪的笑意。
“恭喜你,岩神摩拉克斯,你可以从这片梦境踏出去了。”
钟离淡淡地嗯一声。
周身景色突然扭曲成色块,万千色彩流淌起来,光怪陆离,然后从黑沉沉的天穹起,一片片剥落。
钟离巍然不动,肩背笔直。
待四周景色稳定下来,一道极浅的白光从天边射出,两岸黑黢黢的群山上泛起淡淡的翠色。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钟离撤去玉璋护盾,将腕钏递到她面前。
女子不屑地嗤笑一声,随意将腕钏穿上,眸中绯色渐渐淡去,她极其惋惜地叹了口气
“原想着你若犹豫半分,就在此诛杀了你的。”
钟离负手而立,肩背笔直。
“你做不到。”
“取你性命不易,诛你心神却不难。毕竟只要我多困你几日,再托个梦,送个信。璃月内忧外患,举目皆敌,想必也撑不了多久。”
若是岩神真因过往真相而心生辜负之意,她绝对要他血溅三尺。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