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撼动。
就在一次极为明亮的闪烁后的瞬间——
“噼咔!”
天际之中划过一道震撼的雷声!
一道乌黑的影子,泛着隐约的赤红色光芒,仿佛要将周遭暗色都吞吃殆尽,从九天倾坠而至!
所有人都听到了那震耳欲聋的雷声,望见了那撕裂浓夜的异色。
之前一直在钟离周身闪烁的赤红电蛇竟好似疯了一般,扭成了一股,本已黯淡下去的电光激射而出,与劈空而来的异色交相辉映,仿佛要将钟离吞噬!
钟离不躲不避,接下了这一击。
几乎在触及皮肤的刹那,便有雷光顺着他身体的毛孔钻了进去,如一根根细而柔韧的银针,在他周身游走不休,细小的血雾不断在四肢百骸上炸开,不多时,便已将雪白的里衣尽数濡湿,混着浓烈的铁锈气,黏在他身上,衣袍之上,玄色愈深,沉稳的墨色中透出绮丽而诡异的艳光。
钟离始终站着,一声不吭。
雷电激起沙石无数,狂风大作,将几滴朱红狠狠地拍在金光流淌的结界上,化作三两红痕,极缓慢地划过你的眼帘,因黏稠,没能划出多远便干涸了,烙在清浅的琉璃中,好似横生的一枝红梅,又似远山黛影间一笔写意的描红。
偶有一丝雷光乱窜。落在泥土山石之中,一声锐响,山岩便碎裂成一片烟尘。
你双手蜷握,好似能听见雷电落在钟离脊背上的炸响。
一声,又一声。
心口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你紧咬着牙,眼帘之下淌过滚烫的热意,无知无觉的琉璃瞳中腾起一抹骇人的光亮,要将迷蒙和麻木都烧穿。
修罗鬼域中,他为你撑起伞,执灯映亮来时的路。
你所立之处,总有天光倾落。
从来都是如此。
……
艾利欧格终于跟上来,目光在你脸上停了一会儿,端详你半晌,说不出是震惊还是苦涩。
“你醒了。”
这本该是不可能之事——沉睡的“真我”自主醒来这种事,简直是天方夜谭,若有人说给她听,她必要耻笑那人三声,再将这满口胡言乱语的小人千刀万剐。
太可笑了,自唤“真我”,如言已死之人复临尘世,其中凶险艰难,比之尤甚。
世间怎会有这样深的执着,这样浓的不甘。
太可怕了。
你终究是强行挣脱灵魂的禁锢,浑身上下都发着抖,一时说不出话来,亦没有理会她,只抬起一双通红的眸子,试着榨取每一丝血肉残存的力量。
银光在指尖明灭,你的目光一寸寸扫过牢不可摧的结界,可你于此道所知实在匮乏,空空消磨时间,难得半点明悟,眸色愈戾,几欲泣血,狠狠一拳砸在金石般的结界上,激起涟漪点点,罄钟之声不绝于耳。
一拳,两拳……白皙的皮肤泛起红,继而开裂,露出鲜红的底色,几点莹白伏在这晕染的朱红中,若隐若现。
血肉翻卷,露出森然骨骼。
艾利欧格忍无可忍,抬手去抓你的手腕。
“够了!”她一贯清脆悦耳的声音中透出三分痛心“阿离!伴生领域同你神魂相连,你如今魂魄有损,又受了共魂之苦,神识衰微,绝无可能受起问心之劫!”
神魂有损者,问心则以数十倍伤之。
她嘴唇颤抖着,继续道:
“岩神摩拉克斯是此世最坚强的灵魂,他当不会有事,这是最万全的法子了!你何必……”
她未能说完,骤发的沉重气势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你突然回头,赤红的眸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暴雨不曾沾染你半分,你却像被冷雨浇了满身,寒气入骨,几番尝试,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调沙哑,不复往日半分清冽。
“岩神?”
岩神又如何。
岩神便无坚不摧么?
岩神……岩神,所有人都歌颂他的强大,算计他的坚韧。
可他终究并非山石草木。
他只是善于忍耐,而非……不会痛。
你垂下眼帘,望着结界上斑斑血迹,没什么表情,指尖深深地掐进掌心,平静地道:
“艾利欧格,钟离他神魂有损。”
你咬紧牙关,声音冷静到冷酷,似有若无的杀意搅在微凉的空气里:
??“你明明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