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四年的时间在大量阅读、语言学习、理论学习、礼仪培训面前过的飞快,但是四年前治疗师向我保证的绝对会消失的那个令人沮丧的现象却根本没有半点缓和的意思,倒是被我找到了发作诱因:降温,体力上的用力过度,或许还有过分激动。
体力上的用力过度可以用魔法来摆脱,可降温这件事儿,在爱丁堡这个北纬五十五度还没有温柔季风的地方,我不得不在冬半年里的每个月承受两次发作,恒温环境况且如此,更别提让我在冬天出门了。至于精神压力,我只能说自己不再适合过分烦躁,愤怒,大笑,害怕,哭泣,激动,甚至是感动,等等一系列过于明显的情绪波动。幸好,我本来就很习惯于藏着心思。而现在要做的,只是藏的再深一点,把自己也给骗过就好了。我比同龄人更快的学会了控制情绪。我知道这种情绪控制被我做的有些过头了,有时候我都能从母亲的脸上看出心疼的神色来,但是我想冷着一张脸假笑总比激动到吐血好的多。
哥哥很无奈的拍拍我的肩,他本来想拿‘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参加教父家举办的圣诞节晚会并且做我的舞伴’这件事来让我有点快乐的情绪,因为之前我一直很期待去哥哥的教父家看看,听说那边的哥哥姐姐都挺好的。可惜他又一次失败了。我没什么起伏的回答说:“知道了。”这让他非常的没有成就感。我反而在暗地里小小撇了一下嘴角。
他揉着我的头说两年来这个小佐依越来越不好玩了。如果再过两年小佐依还没有找回自己应有的表情,那她绝对有跟斯内普教授一决高下的潜质。
九岁,准许进入实验室,准许拥有第一根二手魔杖,戴上疏导魔力的尾戒,我以为还会有新的家庭教师来教我近身搏击术的,就像哥哥曾经经历过的那样,却没料到这一点根本没被考虑在内,我有些郁闷为什么自己会跟哥哥不一样,妈妈听完我的疑惑,顺手把她读书时的草药学笔记和变形学笔记丢给我,然后告诉我说因为我是女孩子。鬼才会相信她的借口,肯定是爸爸觉得我身体太弱了不太适合。
至少我觉得自己的猜想没有错,隔了几周,父亲带我去了魔法部一趟,改名字。
父亲用绝对和蔼的表情与语气向我要求了需要我跟他一起去一次办公室的事情,“我要带你去办些事。”没错,是要求,而不是征求意见。
从此以后,我是佐依·普林斯,而不是佐依·查尔斯。双头鹫家族黄金的血脉里不存在不够格的、弱小的败类。不过我反而放下了心。从今以后,我可以专心向妈妈靠拢,做一个药剂师,或者其他类似的研究职业都很适合我。
割破手指,让血液滴在那张看起来有些年了的羊皮纸上,挥动魔杖,在见证人的参与下契约复制为一式三份,魔法部保存一张,爸爸口袋里一张,还有一张带回去让妈妈签字就好了。
我在大厅里绕着黄金喷泉走了两圈,然后坐在池边看着父亲。父亲站在附近跟一个穿着墨绿镶银斗篷的人聊了很久,那人铂金色的脑袋转过来朝我这个方向看了两次,很多人经过父亲和那个铂金发色的人身边的时候都点头打招呼问好。
“马尔福先生好!”“查尔斯司长好!”
父亲有时候点头回应一下,有时候点头回报一个微笑,但是对面的那个“马尔福”,下巴微微扬起的角度自始自终都没有变过。他嘴巴的开合甚至不影响他脸上任何一块控制微笑的肌肉,微微弯曲的嘴角,和下滑的眼角线条,多么完美的皮笑肉不笑。简直是对这张脸用了个局部石化咒。
聊了许久的两人终于告别,我跑回爸爸身边,他蹲下来看着我的眼睛,伸手摸了摸我的脸。
“虽然你不再跟着我姓,但是,不代表爸爸不爱你,明白吗?”
“明白。父亲。”我点点头。我父亲总是喜欢自己管自己叫爸爸,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来,爸爸教你。”“爸爸给你弄了个礼物。”但我还是习惯性的叫他父亲。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叫他查尔斯阁下。比如说,需要用完美而尊贵的全套礼仪来撑场的圣诞舞会。
布莱克家家主发了正式请帖,我们家收到两份,一张给哥哥的,邀请教子和他的舞伴,一张给父亲的,邀请“魔法部傲罗司司长”携家眷出席。
比起要跳舞这件事本身,我比较担忧的是我与舞伴之间的身高差。十六岁的少年牵着九岁的妹妹入场?这就是个“一米九:一米四”的笑话。
“如果是正式邀请的话,我做你的舞伴显然不适合,难道你没有女朋友?”我在喝茶的间隙抬起头问哥哥。这是一场小小的,只有两个人的下午茶会。“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还是在我面前以及信里提过教父家的唐克斯小姐的,还有艾米丽什么的。”
圣诞节的起居室里安放了一棵小小的圣诞树,几只小仙子栖息在上面,挥动着的翅膀偶尔反射出几缕微光。按照传统,树下摆放了松饼做的小屋,大量糖霜模拟了雪景,巴掌大的雪橇和驯鹿在甜蜜的雪景里艰苦跋涉。阳光斜斜的透过窗格把家徽投影到地面上,双头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