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
去年年底确实给她买了一支发簪,可那只是名义上的,实物在男人手中,早不知在哪个歌女头上戴着。
想到这里,妇人委屈至极,懊悔至极,可苦于身无分文,只能把这种种往肚里咽。
“你说说,这日子还要不要过,啊?照你这样的,我看,不出几年整个家都要被你搬空了。”男人骂得起劲,围观的人谴责的话语全进了他耳朵,心底甚是欢喜,要的就是这效果。
他早起了心思,要休掉结发妻,可又怕落人话柄,于是想到这样的方法。
江越清听得皱眉,不由得也跟着围观,只见那妇人始终未抬头,似做错事的孩童一般,她没由来一阵心痛。
“哎,我说王旭,你也太过分了,平日里下江南去石州的烟花之地,一顿花酒就是二三十两银子,曾不见你节俭,而今天嫂子不过就是花了二两银子,瞧你,竟这般在大庭广众之下驳嫂子的面子,这般羞辱她。柴米油盐贵?怎得不见你把吃花酒的钱拿去补贴一点?你说你衣服跟着你三年了,这三年间拿出来穿过几次,别是这次故意这么穿的吧,毕竟你平日里可不这样穿。”
人群里有人为那妇人打抱不平,直接点出王旭平日里的种种荒唐事,众人的矛头又纷纷指向王旭。
被拆穿的王旭明显楞了下,在人群里找寻声音的来源,却无所获,那声音很是独特,是他认识的人里不曾听过的,可对方又如此知晓他的事,按理说,他应该认识对方才对。
“原来是这样,真不是什么好男人。”
“呸,就是,自己喝花酒,还不许他妻子买点首饰。”
“真是坏透了。”
众人指着王旭议论纷纷,王旭见风向反转,不免有些心虚,咽了咽口水,想要解释。
他环视人群,大声喝道:“你胡说八道,没凭没证,随口就污蔑我,你有本事出来,咱两当面对质。”
只是他喊话许久,却无人应。
围观人群指点得更加起劲儿。
始终低垂着头的妇人终于抬头,眼泪婆娑地望向还在试图狡辩的王旭,心里一阵阵发疼,却什么也做不了,即使知道丈夫是这样的人,可却束手无措。
江越清看了会儿,便离开了,她实在不能忍受这样的恶气。
同时掩在袖子里的手握成拳,不断收紧。
这样的场面她见过很多,但结果都大同小异:两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最终妻子还是会不计前嫌,继续忍受丈夫。
江越清心里顿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她想帮忙,却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如果单单是物质,那还好办,可若是从灵魂深处麻木,那就彻底无药可医。
有时候,她也会因心里产生这种想法而感觉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但更多的是无奈惋惜和无能为力。
就像当初众人得知她要女承父业,经营父亲的铁匠铺之时,众人只有嘲笑和质疑。
从未曾听过女铁匠,青州城也从未出现过女铁匠,甚至整个大燕,也未曾听过女铁匠。可她偏要做第一个女铁匠,不仅是在青州城,还在整个大燕。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女人也能打铁,技术也不会比男人差。
想到这里,江越清再次燃起心中的斗志。
父亲不想让她学打铁,是因为不舍得她吃苦,但她心意已决,不仅要把父亲的铁匠铺发扬光大,等将来有能力了,还要招收女徒弟,传授她们打铁技术。
江越清加快步伐,直直朝东街最有名的铁匠铺而去,反正每次去,老铁匠也并未驱赶。
打铁还要本身硬。
此刻,江越清真切地体会到,只有自己技术过硬才能接到生意,之后才能养活自己,养活铁匠铺,继而养活更多的女铁匠。
身后围观的人群还在吵吵嚷嚷,但江越清却置若罔闻,自动屏蔽他们的声音,坚定地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