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让你洗袜子。”
秦禾悠落败了:“……他们实际上是机器人吧?程序设定好了之后就改不了了。”
“就是这样的,所以不要妄图改变另一个人,在一开始看清他的真实模样最要紧。”
秦禾悠指着自己的脸说:“我脸上那俩忽闪忽闪的是人眼,不是扫描仪,人心隔肚皮,哪能一下子看出来那么深刻的东西。”
费娜叹道:“是呀,事情就坏在这里了,我们没有扫描仪,我们只有一双可怜巴巴的人眼。”
秦禾悠一脸期待问道:“可以装的吗?”
费娜呆愣地点头:“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就可以了,科技这么发达,人都能去外太空了,多了不起,一切皆有可能。”
秦禾悠忽然握拳庆祝:“然后我们一定要让那些在感情上极其卑劣的人无所遁形!我们要把他们揪出来,拿去填海!”
方菲:“……你俩喝醉了。”
这类聚会的最后都是同样的结局——秦禾悠和费娜两只醉猫一左一右挨着方菲瘫坐,迷迷糊糊,絮絮叨叨,时而说话,时而唱歌,过于放松,十分自在。
方菲是她们之中唯一清醒的人。
方菲总是这样,在人前的所有时刻都会逼着自己保持清醒,清醒到略有些冷冰冰的疏离感。
她不喜欢无序,无论是属于她的物品还是她本人,她都希望是井井有条的,物品要待在它们应该待着的地方,她自己要沿着一条正常的轨道运行,没有意外,没有出格。
这是她向一个正常的世界投去的最大诚意。
在爱情话题的萦绕之下,方菲不禁想起她曾经拥有过的恋爱。
方菲从高中开始谈恋爱,年纪小一点的时期她谈了不少男朋友,越长大越觉得那种飘忽的感情和关系不是她想要的,便不怎么谈了,尤其是一年多以前那次在酒店的梦游发作之后,她完全提不起劲去交男朋友,甚至连认识一个新的朋友都觉得厌烦。
她其实挺赞同费娜和秦禾悠说的某些话,感情是脆弱且不可信的,这种东西不值得追寻,风险太大,代价太高。
今天喜欢得要死要活的,明天就会心生厌恶,再没有喜欢之情,像一个坏脾气的任性孩童,说变脸就变脸,毫不在意他人如何、影响如何,想来这种来源于天性的感情的真实模样,和最接近天性的孩童阶段的模样是同源。
这些年来,没有一个男朋友能够忍受她的怪癖,没有一个男朋友能够理解她的行为,明明是谈恋爱,却弄得像是露水情缘一样,没有哪段能撑得过三个月。
她从不在男朋友家里留宿,也从不让男朋友去她的家,约会只能在固定的几个地方进行,她从不肯去别的地方凑热闹,哪里有新开的潮牌店,哪里有新开的网红餐厅,都不关她的事,她让男朋友想去的话就自己去,这听起来像是一种威胁,所以她的男朋友不可能撇下她,只能败兴而归。
且她对男朋友的每一个行为都有要求,喝一口饮料之后要将饮料放在原本的位置,差一厘都不行,打游戏必须在限定的时间里打完,而后要将电脑、键盘、耳机收拾回指定位置,脱下的袜子必须对折两下放在脏衣篓里,换下的衣服也要折叠得方方正正平放进脏衣篓,不可以有波折,甚至是见面的亲吻要亲哪里、道别的亲吻要落在什么位置都要照着她的规定来进行,她如同最严格的家庭教师,在方方面面的细节中规训她的男朋友。
属于她的人和属于她的物品会得到同样的待遇,她必须那么做,否则她接受不了那些人以她的男朋友自居。
有一任男朋友曾经为了给她惊喜,在没有告诉她的情况下要带她到某间以浪漫闻名的餐厅去,她一发现汽车驶进一条她没有见过的路就疯狂喊停,那男朋友见状亦被吓到,连忙跟她解释,不是要对她做什么坏事,只是请她吃一顿饭而已。
她仍是在发疯,嚷着他不停车的话她就从窗口跳下去,男朋友只好停车,惊疑又愤怒地看着她下车步行远去。
那段感情终止于那天。
他们在恋爱期间不断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去她家,为什么她不能留在他家里陪他,为什么不去这里不去那里,为什么这么多规矩,为什么,为什么……
她皆没有回答,只随意搪塞过去。
她艰难地守着自己的秘密二十多年,并气愤于那些人对她的秘密的不断打听,她觉得那是一种极大的冒犯。
但此刻她突然对这份坚持有所动摇——不将梦游的事告知身边最亲近的人,是否真的称得上明智?
两人之间的长期相处无比困难,需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运用一切智慧进行磨合,是需要双方都努力配合的漫长过程,她不坦诚,也就不能要求对方将全部爱意倾注。
不是别人不懂爱,也不是别人不爱她,在她的情况中,实情是她没有给机会他们来爱。
她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她遇到了一个在她允许之前就知悉了她的秘密的覃明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