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朝着箭来的方向扫了一眼,庙宇外的黑夜与寻常别无二致。
她心中思忖,箭锋带香,箭尾翎羽也是精挑细选的孔雀尾,再看看屋梁下的这些粗鄙山贼,与这箭矢的主人定不是一波人。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再跟这些山贼纠缠,让屋外那位得了手,就得不偿失了,于是一个侧翻从庙宇后门跳了出去,往城内逃去了。
跟三个娃子在城中汇合,找了个偏僻的客栈对付了一晚,打算翌日就向京城启程。
“老大,你带个帏帽嗦面是否有点刻意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被人认出来怎么办?”面馆里的虎子一边嚼着嘴里的卤煮,一边不放心的环视四周。
雷子抬手将虎子的脖梗压低,低声嘱咐道:“乱看什么?低头吃饭!你若再大点声,就算老大没出破绽,官府的人也被你招来了。”
“你们懂个屁!姑奶奶我玩的就是灯下黑。”红衣将碗里最后一口面嗦进嘴里,理了理帏帽上的面纱,拿筷子敲了一下虎子的脑门,“我问你,银票怎么就剩二百两了,是不是最近又手欠了?”
红衣话一出口,雷虎俩兄弟恨不得将脸埋进面里,一旁的阿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一言不发。
“哎哎,老大饶命!”虎子的耳朵被红衣揪的生疼,忙解释道:“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寻思翻一盘大的,让老大再不用东躲西藏了!”
这些年,三个娃娃跟着她的确没过一天消停日子,本该是上学堂的年纪却常年混迹在山贼窝子里,红衣心中升起一丝惭愧,“算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事儿赖我,闲暇时间教你们什么不好,非要教你们摇骰子。”
二百两银子虽不抵三十万白银在京城花的阔绰,可去京郊置办一亩三分地,城里租块铺子开个武馆也是够了。本想带他们过富贵日子,谁让他们不争气,怪不得自己。
酒足饭饱,红衣抿了抿嘴紧了紧背上的包袱,正欲离去,却跟刚进门的几个衙役迎面向对,她瞬间淡定的转身向后厨走去,三个娃子也机灵的很,分头朝不同的方向散开。
看似不经意的举动还是被眼尖的衙役用余光捕捉到,打头的放下了手中刚提起的茶壶,朝转身离去的红衣喝到:“姑娘,面都吃完了,去后厨干什么。”
其余的三个衙役也一同警惕起来,拿出画像,开始在红衣的身材上端摩。
红衣抬手捂住小腹,柔声细语道:“小女子肠胃弱,许是有些积食,想去趟茅厕。”另一只手却伸向了藏在后腰的短刃,说罢不由加快了脚步。
那衙役半开玩笑道:“我瞧着姑娘的面碗吃的干净,也不像是个肠胃弱的!”那衙役嘴上客气,手速却快,他反手握住刀鞘,用刀柄挑向红衣的帏帽。
红衣双臂展开,身体后仰,刀柄从自己的额前划过,面巾滑向脸颊两侧,露出了与画像上如出一辙的面容,后面的三个衙役从座位上弹起,大喝道:“抓住她!”
三个娃子四散而逃,虎子不忘留了句话:“老大保重!咱们京城见!”刹那间溜得无影无踪。
红衣确认三个娃子都已安全离去,干脆将头上的帷帽摘下,丢了一张十两的银票进去,扔给了面馆的小二,挑眉招呼道:“今儿甭找了!”
“得嘞!”小二欢喜的接住,不忘回道:“客官慢走!”
“官爷可得跟紧了!看看你的刀快还是我的脚快!”红衣抓起了桌上的两根筷子,起身从侧窗跳了出去,反手关上窗户,用筷子用力的插进了窗户的开合处。
几个衙役发现打不开窗,又折回门口绕了出来,却早已不见红衣的身影。
“关城门!通知护城军,兵分四路,给我搜!”
谁知红衣此刻并未远去,她踩着窗棱翻身上了二楼,给自己倒了杯茶,听到要关城门,担心起三个娃子的安危,不得已,又故意从二楼翻了下去,“这儿呢!”
几个衙役侧头一看,这女贼竟然没走远,于是没顾得通知护城军,提着刀便追了过来。
红衣心想,先想办法拖住,等他们仨跑出城去,自己再想办法脱身。
意料之外的是,一个衙役竟从胸口掏出了一支木哨,他猛地一吹,哨音尖锐又绵长,一眨眼的功夫,周围哨声四起,城中轮值的衙役迅速从八方赶来。
红衣一看好家伙,严良为了抓她费了不少心思,她这点三脚猫功夫,打三个都费力,真的来上百十个壮汉,十有八九被生擒。
于是她脚底催力,腾空而起,顺着屋檐飞了上去,她浑身上下,也就这身轻功凑合。
翻过了屋脊,落到隔壁的街上,却刚巧撞上了闻哨而来的另一拨人。
“别跑!”打头的吆喝道,“弟兄们利索点!抓到了领赏!”
红衣心中一慌,严良竟将蓟州的每条街道都设了轮值,人手一张画像,以木哨为令,还真是不惜为她布下了天罗地网。
眼见街两头全是官兵,心中不觉懊悔自己的大意,跟严良玩灯下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