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断崖离济苍山不远,没有市井里的民宅匠铺,空旷的让人没有底气。
红衣的警惕和眼眸中的陌生感让面前的男子有些莫名,他气息凝滞了片刻,有些苦笑道:“怎么?嫌我青云多管闲事?多年未见,你这副嫌弃我的嘴脸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男子面颊微红,试探地向前靠近了一步,可看到姑娘脸上并未消散的疑惑,脚尖又有些踟蹰。
“青云?”红衣呢喃道,这个名字犹如梦中故友,熟悉却空洞。
而这声呢喃却让面前的男子眸仁一震,眼中的柔情似要翻涌出来。
这些年,他曾在无数个夜里被这声青云拖住,不愿醒来,每当睁开双眼,看着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面孔,都会蓦然发现,他的日子里早已没有她了。
“我在……”男子不自觉地抬手回应,轻佛红衣的侧脸。
一股熟悉的药香扑鼻而来,红衣心中警铃大作,这个味道……与那日暗箭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她猛的抓住那男子伸来的右手,往前一拽,在男子不解的目光中,朝他的手肘飞踢了一脚。
青云心中假想了一万次与楚儿的重逢,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此番样子。
“楚灵修你!……居然下死手?!”随着一阵清脆的骨折声,青云的右臂应声而断,他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姑娘,试着理解她眼中的陌生。
那种警惕和自我保护,似乎并不是玩笑。
红衣一脚下去,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并未闪躲,换句话说,即便右臂已经折了,身子也没有一丝要反击的冲动。
他只是断断续续闷声呼气,强忍着疼痛,无辜的看着她,琥珀色眸子里的清澈终究击败了红衣心中的提防。
“你认识我?……”红衣话未问完,只觉左背一痒,回首去看,发现自己的衣襟竟神奇的皱在了一起,仿佛被一根针扎着,即将捅进自己的身体。
正当红衣觉得奇怪,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差点被暗送了性命,恍惚间被青云一个旋身挡在了身后。
他拖着一条断臂,箭步跨到红衣的身后,左手在空中抓握住了什么。
红衣借着日头,发见他的左拳四周隐隐渗出血渍,仔细一看,才惊觉那是一根极细的银丝,被青云紧紧的替她挡在了手中。
“原来画中之人就是她。”女子嗓音轻灵,弥漫于山谷之中。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马车上的紫衫姑娘,她眉目清窕,丹唇微启,看似不经意的话语间带了七分杀气。
这些年,青云总在无法入眠的深夜盯着一幅画看得入神,她刚开始还以为他看的是百草堂的药谱,后来悄悄潜了身边的婢子去查,才发现那是一幅画。
画的便是青云此刻护在身后的女子。
“你忘了答应过我爹什么。”女子倔强的眸子里似有泪光朦胧。
“我答应会照顾你,但没说要娶你。”青云手中的力道并未松懈,那根银丝几乎勒进了他的血肉。
女子轻蔑的笑,“你当我项弥月是个讨饭的?乐意了就施舍,不乐意了就撵走吗?”
只见她手腕用力一转,那串银色的铃铛里再次飞出几根银丝,划过青云的双鬓,向她身后的红衣飞去。
红衣顿觉不妙,她在山贼窝子里混迹这么多年,见惯了刀枪棍棒,却从未见过如此冷门的兵器,那银丝细如蛛丝,幸好是在白天,能借着太阳在其上面反射的光线,艰难的辨别那蛛丝的方位。
若是换做夜晚,怕是颈脉被磕破了都察觉不到。
红衣慌退几步,顺手从身旁的灌丛中折了一根木杈,向前方一挥,企图挡住这银丝,却没成想,这银丝看起来细弱,碰上去却犹如剑刃般坚硬,那折来的木杈竟被削成了三段。
红衣的手腕也被割了一道血口,还好不深,没有碰到腕骨,她惊讶之余,脱口道:“姑娘息怒,这位公子认错人了,我这就走!你们慢慢聊,感情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何必打打杀杀伤了和气。”
青云猛然回首,见她正欲离去,眼角凝起一份焦灼,竟不顾死活,直接用身体迎上了那银丝。
对面的姑娘见青云不按路子出牌,情急之下怕真的伤了对方,于是手腕疾晃,将几缕银丝收了回去。
而这时的红衣早已溜之大吉,青云紧跟其后。
“楚青云!我现在就跳下这断崖!”那姑娘声中带泣,赌气的冲向悬崖,却发现根本没有人追上来。
于是,她失望的停下脚步,弯腰呆坐在崖壁顶上,看着夕阳渐渐泛起红光继而消散在远山之中。
日头西沉,天边竟响起了闷雷,红衣跑了多时,却发现离北城门还有很长的脚程。
“我的包袱!”她一拍脑门儿,“怕是掉进崖底了。”
沮丧袭上心头,那可是给娃子们置办宅田的盘缠,也仅剩那些盘缠了,于是越想越气闷,“不行,趁天还没黑,得下山寻回来,人哪能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