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从来不是贪财之人,在天香楼尚且能够一掷千金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如今这块玉佩又算得了什么?
她正要将玉佩从腰间解下,眼前突然闪过卫渠无数张脸,有的在撒娇,有的在发火,有的别扭地转向一边闷闷不乐……
自从做了阁主,她便戒掉了携带这些叮叮当当配饰的习惯,外出完成任务会暴露位置身份不说,紧急情况下甚至还会丧命。
若非卫渠三番两次地盯着她,她也不会养成随身携带这枚玉佩的习惯。
她低头看了眼躺在手掌中的玉佩,拇指缓缓地摩梭着栩栩如生的飞龙,眸光颤了颤,最终还是不忍将它丢掉。
“这枚玉佩很重要,暂时不能丢掉。”
楼近月将它藏在最靠近心口的地方,随后立马进入警惕状态,冷静地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人声。
玉簪与寒雁带着楼近月穿梭在隐秘的巷道,“阁主,我们的人已经守在巷口了,现在蔡家所有的刺客都被我们引到了城西。”
听着四周越来越嘈杂的声音,楼近月嘴角一斜,眼眸中闪过狡黠的目光。
“很好。”
城西乃萧燃屯兵之处,从山阴郡退回来的士兵全都安置在城西兵营,将近十万雄师,她要长老院那群叛徒今日有去无回!
四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隔着一道墙壁近在咫尺,寒雁回了个头,在方才身后拐弯的地方发现了几个露头的刺客。
“阁主,他们追上来了。”寒雁压着嗓音努力保持镇定,却掩藏不住眸中的慌张。
玉簪紧握长剑护在楼近月身边,听见他的声音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一个称职的贴身死士不可以给阁主增添压力,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寒雁抿了抿唇,将手中的剑握得更紧了些,不服气般地加快了脚步,冲到楼近月身前开路。
巷口的柳树近在咫尺,楼近月看见了玉簪安排的五百死士们。
希望的曙光近在咫尺,身后的脚步声越清晰,楼近月心中便越冷静。
她不怕自己被蔡家人追杀,她怕的是蔡元兴那个老狐狸看破了她的计策,选择按兵不动看着她演独角戏。
寒雁拿着剑冲在前面,简易的黑衣紧贴身形,即使里外裹了好几层,依然能看出他衣服下面健硕有力的身形。
楼近月看着他宛若一股彪悍的风扑向巷口,挥舞的长剑在空中看不见影子,没两下便解决了一波靠近的刺客。
直到寒雁突然停在巷口前,楼近月都很看好他,甚至对他今日的英勇而大为赞赏。
可他突然愣愣地站在了巷口,剑端点地,鲜红的血一滴滴地顺着锋利的剑刃顺畅淌下。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孤身站在巷口。
楼近月瞥了一眼,翻了个白眼冷笑了一声。
张鸿达果真来了,胆子还不小,身边竟敢一个人都不带。
“孽子!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虽然已是古稀之年,张鸿达作为长老院最为年长的长老之一,却依然精神矍铄,说话的语气不失年轻时的威严。
楼近月蒙着脸出了巷口,回首冷冷瞥了眼身后赶来的刺客,从怀中取出阁主令牌。
“朱雀阁阁主令,捉拿张鸿达,有违此令就地论斩!”
金色的令牌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上面用浮雕工艺制成的朱雀栩栩如生,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觉得朱雀的眼睛在与自己对视。
这些外阁死士们难得见一次阁主现身,更别说传闻中价值连城象征楼氏王朝江山社稷的阁主令牌了。
“得令!”
数百名死士一拥而上,紧紧地围在张鸿达身边,剩下一部分死士则跟随玉簪守在楼近月身边,众人一同将身后的刺客往城西引去。
“你以为蔡元兴不知道你的计划吗?”几十把刀架在脖子上,张鸿达对着楼近月的方向大喊道。
“爹,您不要再挣扎了,阁主令已出,您……没有挣扎的机会了。”
寒雁留在张鸿达身边,冷冷地注视着这位曾经在他心目中捧上神坛的父亲。
张鸿达瞪大眼睛看着寒雁,原本素爱华服的翩翩公子如今竟也换上了这身低贱的下人装扮,发黄的老眼顿时泪花盈盈。
“我这一生有七个儿子,你小时候总喜欢追着为父询问你其他六个哥哥的下落,我先前一直未曾告诉过你,你如今可还想知道真相?”
寒雁目光颤了颤,神色却依然冷若霜雪刚正凛然,“想说的话就说吧,毕竟马上就没机会了。”
父子之情就这样疏远了吗?
一股悲怆之情从心头翻涌而出,转而变成一腔难以化解的愤恨,张鸿达用眼睛的余光瞥了眼楼近月逐渐远去的身影,眸中突然闪过一丝狡猾与狠意。
“为父今日就告诉你,你的六个哥哥都死于楼近月之手!她是你这辈子永远都不能忘掉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