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的动作也别做,一切等过了冬天再看。”
听前一番话时,段风辞已然眉间紧蹙,一颗心不断下沉,却始终忍着没有打断孟丘山,等人说完他才张了口,问:“这话你前几日怎么不说?”
前几日孟丘山只道沈凌手要好好养,身上伤无大碍,余下的可是什么都没说,如今倒好,一连给了他一通犹如凌迟斩首的话,字字伤人至深。
“嘿我说你这小兔崽子!”孟丘山当即白了人一眼,“我那还不是看你跟——”
他本是想说段风辞日日跟死了媳妇一样,可看着面前人的神态,话到嘴边还是没能开口,勉强换了个说法:“跟马上要死了一样,怕是我一说出来你就巴巴抹脖子了,哪还有现在站在这好好说话的机会?要不是她如今醒了,我敢直接跟你说吗?”
有区别么?
段风辞心里闷闷问道。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瞧着眼下也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十年八年内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静心调养个几年没准就又好了,这东西谁也说不好。”
孟丘山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对着面前人极尽耐心宽慰着,可他医术高绝,宽慰人的本事却是赶不上医术半分,几句话下来反倒是叫人脸色更沉了。
“十年八年?”段风辞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去也下不来,他压着气,沉声问道:“孟老头,你知道她今年多大吗?”
“这、我……”孟丘山哑口。
“十年后她也不过而立,放在那些个史籍中,这个年岁都称得上是天妒英才英年早——”段风辞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捏紧,话到最后却连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他闷不吭声低下头,死死盯着地面。
孟丘山站起身,抬手在人肩上拍了拍:“小辞,生死这种事是强求不得的。”
为人医者,做的虽都是与天抢命之事,却也最清楚这世间最强求不得的便是生死,真到了哪天阎王爷要收人,谁也拦不住。
他静了片刻,又言:“不过你放心,老夫有生之年,定然竭尽全力。”
“……多谢,孟叔。”段风辞低声道。
他抹了把脸强行扯出笑容,声音却还是闷闷的,他又深吸一口气,低咳两声清过嗓子,而后强装着没事人一样说:“你忙,我去拿药。”
“拿什么药?”孟丘山啧了一声。
他其实只是在原来的方子上添了几味药,都是他这两日出城采摘的,余下的药却月居如今都有,压根用不着再去拿。
段风辞虽然不通医术,可向来对沈凌的药方看得紧,怕是比他记得还熟,怎可能看不出这方子的问题?
孟丘山看着人很是无奈摇了摇头,“这事我专门跟你出来说可不是怕她知道,依我看她可比你看得开,便是知道也不会有事,说不准还会更注意些,你这样装着也不过是勉强自己,何必呢?”
“不一样。”段风辞侧眸静静望着屋门处,像是透过那紧闭的房门也能看到里面的人一样,他没来由笑了一下:“她会担心。”
不是担心自己,而是会担心他。
孟丘山听懂了他这未尽之言,低叹一声道:“随你。不过你这些日子又是守着她又是处理外头那些个事的,也顾着身体,西南那时候受的伤到现在都没好好养过,你以为你现在能好到哪去?再不注意着,如若哪日你也病了,不是更要她担心?”
“嗯。我心里有数,孟叔。”段风辞低声应下。
孟丘山点点头,重新坐了回去,将药篓放在地上,细细整理这两日的成果。
一旁,段风辞放下先前那张药方,倚靠在柱边出神望着院子。
庭院早已没了绿意,高墙下被遮盖的地方残留了些许湿意,角落处稀稀落落散着枯叶,不时被细微的风卷起,留下一道水痕,短暂几息后又消失。
他就这样安静看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出声道:“这院子还是缺了点东西。”
“什么?”孟丘山狐疑问。
“没什么。”段风辞似乎已经将先前的愁绪尽数抛没了影,也没多解释,只站直身子跟人笑吟吟道:“你忙你的,我先进去了。”
话罢,他迈步朝着屋子走去,徒留满面疑惑的孟丘山坐在原地盯着人背影看了片刻。
看人分毫没有停步的意思,孟丘山不由骂了一句“奇奇怪怪的什么东西”,随后他便又收回视线,专心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