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们还能骗自己有希望,那么现在真真是希望落空,只剩下肝肠寸断了。
因其中有些尸骸只剩下白骨一堆,所以衙门派了人下来查验,所以谁是谁家的暂时还不能确认。
冯灼灼原本想着去各家道歉再祭拜,便因此无法成行,于是只能选在带桥这里。
一时间黄土上插满了白烛,冯灼灼往土坑里不时添着纸钱,口里道歉不已。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也不知道你们长什么样子,或许你们也从未见过我,但最后你们却都因为我而死…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是我对不起你们!”
“随意杀掉你们本来就是错,更因为我们同是女人,你们却被我连累,我更是错上加错!对不起,我本应该以死谢罪,可现在我还有点事情没有完成,虽然我自己并不十分想知道那些秘密,可宴小姐他们救我一场,我不能不回报。”
“你们放心,等这件事情了结了,我一定会亲自下来,到你们的面前,听凭你们的处置!”
宴娥看着此情此景,忽然悲从中来,不由得也蹲过去,拿了纸钱往里添。
孟一行记挂着她胳膊上的伤,就搬了个小石头扑干净了让宴娥坐着,自己则拿了根木棍捣土坑里没烧尽的纸钱。
上边就是农田,要是被风吹着起火可就不好了。
冯灼灼看了一眼孟一行,然后问宴娥道:“宴小姐,孟英先生现在也在成都吗?”
宴娥摇了摇头,孟一行答道:“没有,他现在也在地底下。”
冯灼灼愣了一瞬,小声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提你伤心事的。”
孟一行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没什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再说他老人家活满六十岁才走的,在那个年代他已经算是有福的了。”
然后他似乎想起了点什么,问:“今天几号了?”
冯灼灼又拿了叠纸钱,道:“五月十二,已经过了夏至了。”
孟一行喃喃着什么,宴娥没听清,正要问,忽听冯灼灼喊了一句,“不对呀。”
宴娥就问:“怎么了?你想到什么?”
冯灼灼又看了眼孟一行才缓缓说道:“宴小姐,刚才我听孟先生说他爹一直活到六十岁,可你不是说有这个印记的人都是长到一定年纪之后就不会再长了吗?像陈凤就一直停留在47岁,我一直停留在18岁,那为什么孟英先生却一直在长,而到了六十之后忽然就死了呢?这不符合你们的推断啊,还是说、中间有什么误会?”
宴娥和孟一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冯灼灼的这个问题是他们之前从未想到过的。
是啊,为什么只有孟英一直在生长呢?宴娥努力回想着庄鹤日记上的一切,可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说,他的死亡其实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停止生长吗?
宴娥看了看孟一行,却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她怕孟一行伤心。
孟一行在想着他的心事,也没注意到宴娥的神情,而冯灼灼见两人都不说话,于是自己也不说了。
桥下白烟袅袅随风直上,冯灼灼一边往里添着之前一边默默祈祷,希望那些因她而死的女孩,能在那一方世界里平安地过自己的日子,不会再被人无故折断生命!
这场祭奠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然后三个人便回到孟一行手底下的人在外面赁的房子。
冯灼灼不愿再见白垚,也不愿意再回白府去了。
他们回来时,羊犀把宴娥留在门口,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小巷子,悄声说道:“白垚一直在那里等着,说是有话想跟你说。”
宴娥狐疑地看了看那边,果然看见巷口有个人影,便走过去,问他:“白垚,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白垚的眼睛越过宴娥,往门里面探着,他在找冯灼灼,“宴小姐,灼灼她、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不哭了,可是她一直在自责。”
白垚垂下头,头一次声音弱如蚊音,“对不起,是我错了…”
宴娥没空听他忏悔,便说:“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情?”
白垚愣了一下,然后把手里的小木箱递过来,他说:“宴小姐,现在灼灼住在你们这里,肯定会很麻烦你们的,这里面的钱就当是给你们的补贴,求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啊!”
宴娥把箱子接过来,手上沉甸甸的便知里面银钱不少。
宴娥不缺钱,她只是看着白垚此刻落寞的样子觉得可笑,如果真的有如此深情,那当初为何不腾出一分钟的时间,问一问冯灼灼她自己是不是想要那样的好呢?
不过是只以为情深罢了,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
她嗯了一声,转身要走,却又听白垚说:“宴小姐,我杀人的事情已经被衙门知道了,大哥他…呵,他不能保我了,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抓我。宴小姐,你能不能带灼灼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