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孟一行终于回了孟家。
孟别路这两天都没去店里,就是盼着下一秒就能看见哥哥回家。
如今孟一行真的回来了,她大喜过望,大步流星地跑过去,两只眼睛都湿润了,声音却是小心翼翼的。
“哥,你终于肯回来了,我还以为…”
孟一行心里揣着事,但脸上却故意地露出笑意,他逗她:“以为什么,以为我从此不再回来了?”
孟别路点点头立马又摇头,眼泪顺着脸庞滑落,说:“我只是害怕你不要这个家了。”
“不会”,孟一行伸手过去给她擦掉,抬眼看向孟英原来的卧房,喃喃道:“爹始终是爹,亲不亲生有什么关系。”
这话说的极小声,孟别路没有听清想再问,但孟一行笑着揭过。
他虽是笑着的,但孟别路心里仍有一层担忧,此刻她便问了出来,声音是比刚才的小心翼翼还更加忐忑。
“哥,你会讨厌我吗?”
我是亲生的你却不是,所以你会讨厌我吗?
孟别路素来知道孟一行介意老爹更偏爱她,如今乍然知道了其中缘故,她很害怕哥哥会讨厌她,甚至恨她。
可孟一行却摇了摇头,笃定地说了两个字,“不会。”
这两个字虽然简简单单,孟别路听在心里却觉得格外悦耳,她终于放下心来。老爹不在了,那她要替老爹更加补偿哥哥才是。
孟一行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明天想去祭拜下老爹。孟别路说正好,她明天有空,一起去好了。
孟一行没拒绝,自去卧房休息。
孟别路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泪水都没干,只拉着同孟一行一道回来的宴娥感激。
这两天宴娥也没有回来,但孟一行的行踪她都是打电话告诉孟别路的,不想让她太担心。
宴娥展眼四望没有看见贾扶生,就问孟别路他去哪儿了。
孟别路摇了摇头,抽着鼻子说:“我也不大清楚,他这两天总是很晚才回来,喝的醉醺醺的身上还沾着泥巴,好像摔地里了一样。”
宴娥哦了一声,没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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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傍晚,孟一行兄妹和宴娥再次来祭奠孟英。
与上次来的心境不同,这一次连孟一行自己都说不清楚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他和孟别路没有血缘,孟别路和老爹也没有,他们三个原本是这世界上三叶漂浮无依的浮萍,被命运安排着凑到一起,凑成了一家。
儿子祭奠老子天经地义,可他不是老爹亲生,老爹对他来说就不只有养育之恩,更甚至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理当结草衔环。
但同时他也左右为难。
孟别路同样不是他亲生,为什么一捡着她就把名字都想好了,为什么就是偏偏更疼她一些?
曾经他不知道他不是亲生,他还有立场去怨,但如今知道了真相,孟一行的理智叫自己不应该怨。老爹给了自己一条活路,他怎么还奢求“爱”呢?
可感性上孟一行暂时还做不到不怨。
老爹走了,宴娥的安慰也只是安慰,孟一行想着,或许这个问题必将伴随他终身。
就不知道是否有一天他能看到这“偏爱”背后的原因。
如今家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再过两天他们又该动身去寻找下一位“同类”,孟别路把黄纸翻动使烧得彻底,心里蛮不是滋味的。
虽然哥哥嘴上说的不讨厌她,但他们俩人这才刚和好就又分别在即,孟别路很怕这份兄妹情会就此疏离。
她偷偷看了看孟一行,孟一行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或许是还在伤心自己不是老爹亲生的吧。
孟别路暗自叹了口气,老爹把家里的生意都交给她,曾跟她说哥哥出门在外,做的事情又很艰难,所以绝对不能短了他的银钱用度。
孟别路想了想,计划明天去一趟银行,把店里要用的钱留够,剩下的全部存到哥哥户头。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祭品都烧得差不多了,孟一行站起来对着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说:“老爹,过两天我又要走了,你交代的事情我一定替你办好,放心吧。”
孟别路听得一愣,这话她以前从没有听哥哥在老爹墓前说过,今天怎么会突然讲这个?
她觉得奇怪,可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她便跟着孟一行往回走了。
宴姐姐说,她有些话想单独跟老爹聊。
等他们都走远了,宴娥才坐在草地上与孟英面对面,她先是笑了一下,接着又叹了口气,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心情。
“三哥,林大哥应该已经来跟你说过了吧,孟一行他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其实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你更偏爱别路,可是你已经不在了。”
“那首诗,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墓碑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