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沫的手拢在袖子里,手心处微微出了些汗,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位能叫公孙默这个少卿跟随在侧的,应当就是大理寺卿了。
刚入京都的时候,她曾在街头小巷里听闻有些人家教训孩子,说什么,再不听话就将他送进大理寺,管保叫大理寺卿狠狠给他长个记性。
没想到,今天她居然有幸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理寺卿。
“你身为嫌犯,未经许可,私逃出京,可是重罪。”
大理寺卿周宁微眯着一双眼,代替了一旁的元叔段掌控了这处小院主场的位置,“你今日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即便那日夜市的事情不是你做的,光凭今日这件事,我就能叫你蹲死在牢狱中。”
“大人……”
杨沫方开口,身侧的沈书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杨沫的手心,她瞥了一眼身旁的青年,将手挣了出来,同周宁行了一礼,继续说道:
“小女私逃出京,实乃无奈之举。”
“逃出那日,小女忽想起那位被抓起的犯人似乎曾落下一件东西,但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落下了那间东西。”
“小女无法将商队众人的性命寄于小女一人身上,又无法保证不叫大理寺的众位大人不白跑一趟,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铤而走险,行两全之法。”
“照你这么说,你私逃出我们这鸿胪寺,还是为了我们好?”
元叔段听得乐了,打断了大理寺卿周宁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周大人,元大人,这番出京实属无奈之举,为了保证嫌犯不私逃,下官这才出此下策,同她一道出京寻证据。”
沈书在旁边跟着一唱一和,叫元叔段脸上看热闹的神情越发明显,原本身为上位者的压迫感此刻已经完全消失无踪。
“诶,你先前可是说…………唔……唔……”
元叔段话说到一半,被一旁的公孙默从身后捂住了嘴,这种场合下叫鸿胪寺卿大人在这里乱说话,别说周宁了,沈书都能让他们过的很难受。
周宁冲元叔段翻了一个白眼,冷笑了一声,看向杨沫:“你不要以为鸿胪寺少卿替你开脱你就真的能逃脱罪名了。”
“你说你去找了证据,那证据呢?”
杨沫哑口无言,她的证据已经交给了东方先生,可是眼下她连东方泾在哪里都不知道。
而沈书身上那块属于镇塞北军的白布,如今拿出来不过是给将军他们凭添麻烦。
杨沫的小指又被一旁的沈书捏了捏,就在杨沫毫不犹豫地抽出手指时,她突然想起进京之前沈书同公孙默说的一段话。
“大人,您要的证据,难道不是已经在您手里了吗?”
既然公孙默在他们回京之前就已经发现了她离开了鸿胪寺,那么城门口的出入情况,公孙默绝无可能不关注。
既然如此,那比杨沫他们要更早到京城的东方先生,应当已经被公孙默发现了,先前如公孙墨所说的,不知道东方先生的去向,是绝无可能的。
如今,公孙默连她和沈书离开京城的事情都没瞒住,更遑论东方先生的事情呢?
周宁沉默了片刻,看着杨沫的眼神中难免透着打量,“哼,谁告诉你我有什么证据了?”
“周宁,我已经同你说过了,你还这般欺负我的弟子,你怕不是觉着先前我同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些笑话?”
“那件东西你是不想要了?”
东方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沫有些意外,毕竟眼下已经是子时过后了,以往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晚了还出现在外头的东方先生。
她的头被人轻轻的拍了拍,随后被东方泾拉到了身后。
周宁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东方泾,你一个无官无职的参谋,如今让你参与此案,不过是看在当年先生的面子上,你若是识相点,将你手上的东西交出来,或许可以免去你今夜擅闯鸿胪寺的罪过!”
东方泾听到周宁的话也不恼,他轻笑了一声,“既然大人这般看不上在下,那么……”
“诶,老周,话不可说的太满……”
一旁的元叔段笑着拉了拉周宁,打断了东方泾,“东方先生可是于大周有功之人,即便尚无官职,如今也不过是将军一纸文书的事情,如今也是为了帮我等破案,你又何必为难人家。”
“将军?如今这所谓的将军……”
“东方先生既然来了,说明已经将东西拿到手了,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商讨一下如何从那人口中问出他背后主使之人。”
元叔段再次打断了周宁的话,在两方人之中打着圆场,而原本守在这处小院的其他大理寺官兵也在元叔段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在天子脚下公然刺杀突厥使臣这样的事情,没有人相信会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现场局势的突然变化让杨沫有些茫然,所以,如今这些人等在这里,并不是想要将她这个逃出鸿胪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