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兽?”
王希蕴咀嚼的动作一顿,许久才反应过来。
每次考题,考核方式皆由楼主所定,那日她的跪求洛槐不是不在意,反而句句放在心上,才为她量身而定了一场考核。
可为什么?
直觉告诉她,洛槐不对劲,从画织梦的那夜开始,便好像认识她似的处处照料,无事殷勤,必有所图。
王希蕴思量着,忽地一笑,站起身来。
“那我便赶着日子再画一幅,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可别错过了。”
文书同两颊塞得满满的,含糊道:“你前些日子不是才画了两幅吗?怎么要新画?”
那两幅虽也是她亲自执笔,到底经了洛槐指点,交上去多少有些不公,王希蕴对自己画技自信,重画一幅也同样能入东楼。
可这话不能说出口,于是她翻出纸笔,一边铺展一边回:“画一下呗,万一我又精进了呢?”
“嘚瑟。”她说得理所应当,文书同忍不住嗤笑出声,而后又盯着她认真道,“你也别太辛苦,才刚出来,身子要紧。”
“知道啦。”王希蕴手下飞快,抽空看了一眼文书同,“那你画得怎么样?有信心吗?”
谈及此事,文书嘿嘿一笑,献宝似的从架上取下一卷画,在手中展开:“怎么样?我觉得凭此入东楼也不是不可能。”
王希蕴偏头看去,一只织梦兽掩在林间茂盛枝叶后,顺滑的皮毛若隐若现,唯独一双眼清明有神,炯炯地盯着前方蓄势待发。
落笔形色完整流畅,确实是幅很好的画作。
只是不知为何,总觉着有哪里怪怪的。
王希蕴凝神看了片刻也找不出问题,只当是自己多虑了,将那些奇怪抛之脑后,真心实意赞道:“画得真好,你这是被谁打通任督二脉了呀?”
王希蕴只顾看画,没注意到文书同表情一瞬的僵硬,她迅速恢复如常,将那幅画卷起收回:“我过会要出门一趟,晚膳不能陪你去了。”
王希蕴忙着作画,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等到她再次直起身子休息时,屋中已经空无一人,外头的天色也暗了下去。
“这么晚了还不回来?”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王希蕴抓了件斗篷,往食楼而去。
残月初升,细细柔柔地挂在东方,月光浅淡,被尽数压在廊道灯光下。
早过了饭点,食楼里一片漆黑,所幸每桌上常备着一碟糕点供误了膳食的人垫肚子。
一碟哪够啊,王希蕴从别桌又端了一份,特寻了个邻窗的位置,哪怕糕点干涩冰凉并不美味,赏着月也别有一番意味。
只是才吃了两口,就有一道黑影从她身旁窗外翻进,利落地落在地上。
王希蕴侧头,看向来人时微微愣了愣。
“步濯?”
我还以为是……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王希蕴心尖像被磕了一下,只是这股不适很快被步濯第一次主动寻她盖过,她微勾起唇,柔声问:“有何事?”
步濯表情冷凝,柔和的月光照像寒霜一般附在他的脸上,他单膝下跪禀告:“齐弈年离京,还请姑娘随我去楠起。”
许清一家现居楠起,王希蕴看步濯这样严肃便知时机已到,迅速起身随他出了食楼,步濯足尖轻点,携着她飞身而上。
直到皇宫被远远甩在身后,王希蕴才忍不住发问:“时遇呢?齐弈年离宫去了哪里?”
步濯盯着前方,嘴唇抿得极紧,他沉默了片刻才答:“主子与齐弈年皆去了西疆。”
耳边寒风猎猎,灌满了王希蕴的衣袍,她整个人有些懵。
去西疆?
不是前些日子才告诉她不用去了吗?而且为什么和齐弈年一起去?
西疆发生了什么事?这是齐弈年的手笔吗?
“什么时候的事?”连声招呼都来不及打,只怕是大事。
“属下不知,方才主子身边的人才过来吩咐带您去楠起,说是走得匆忙。”步濯语气不善,显然也不放心。
王希蕴心中莫名升起一丝不安,她深呼几口气,逼自己动脑思考。
时遇早料到齐弈年会急着动手,多少也算有些准备,他既然还有多余的心思考虑到要她去见许清,那就还没到穷途末路。
现在她要做的是向许明涯打问清楚,不要浪费齐弈年离京的机会。
这样想着,王希蕴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想待会要怎样将消息从许明涯口中探出。
只是不管她从何种角度出发,推算任何对方可能有的反应,最后思绪总会重新落回时遇身上,心中不安也没有因为冷静而淡下,反而越演越烈。
上次有这样的感受,还是时遇中毒那夜。
“姑娘,有人在跟着我们。”
胡思乱想着,步濯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