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像是洒过的墨水一样，血色晕染着残月，一点一点，诡异又美丽，这是一个癫狂的夜晚。
一双大手死死抓住乌黑的青丝，似乎要把头皮扯下来，只轻轻一甩，红玉便摔在了锦绣织花的红色地毯上，发髻散落，狼狈非常。
落凡冷眼看着她，眸中一片冰凉。
红玉抬起头，看着一脸阴沉笑意的蒋玉舟和冷漠的落凡，低声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她在箱奁里看见万灵儿的那一瞬间起，红玉便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
万灵儿的计划是偷梁换柱，她趁着蒋府事多，在红玉的帮助下偷偷潜入喜房，把冯婉静换走，再用木偶术变出一个假的冯婉静，让蒋玉舟这些年的努力毁之一旦。
冯婉静的处子之血是蒋玉舟修炼神功最要紧的一环，只要成功他这些年积累起来的至阴纯元，便可以展露成效，这是他成功的第一步。
若是冯婉静这一环出了差错，那么蒋玉舟之前所做的一切便都无用了。
不得不说，万灵儿和红玉是懂如何让蒋玉舟发狂发癫的。
但是红玉不明白，自己处处小心周到，万灵儿也算是谨慎，为什么还是发现了。
落凡指尖摩挲着茶端上的花纹，语气平静无波：
“从来没有什么发现不发现，红玉阿，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你眼中的落凡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红玉看着同样被蒋玉舟扔到地毯上昏迷不醒的万灵儿，忽而笑了起来，她明白了，她可真是傻啊！居然现在才明白：
“是我蠢，居然忘记了，落凡师傅是一个不相信任何人的怪物！！世间的一切都不值得您相信，您只信自己！”
因为从来没有相信过任何人，所以不需要发现她红玉的背叛，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得到过信任，又何来的背叛呢？
红玉心中生出几分荒凉的可笑，她如今背叛了，她认！可是之前的十几年又算什么呢？之前的一腔热血，生死不顾，全心全意又算什么呢？
这么多年一点信任，就一点点也没有吗？
“哈哈哈哈哈哈…….”
红玉放声大笑，是嘲讽，是无奈，她的背叛她认，可是在知道落凡对她没有过一点信任的时候，她又觉得不甘。
可能人心就是如此复杂，她希望落凡曾经信任过她，才不负这十几年的忠心。又不希望落凡曾经信任过她，才不用对她最后的背叛失望。
“落凡师傅算漏无疑，想必公子如今已经夺了冯婉静的处子之血了吧！”
方才蒋玉舟抓着她的头发，红玉用尽全身力气却也反抗不了半分，以前的蒋玉舟哪有这样的本事？
红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再也没了温顺的面具，鄙夷，不屑，轻视通通不再压抑，明明白白的展露出来。
果然，这样毫不掩饰的神态会令人愤怒，蒋玉舟一个大步上前，半蹲在地上，一把捏住了那小巧精致的下巴，双眸眼尾染上愤怒的点点猩红。
“贱人！凭你也敢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怎么不敢？老早之前红玉就想过事发之后的下场，她便明白自己这条命算是没有了，落凡不会容她，蒋玉舟也不会。
人之将死，还会怕什么？
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没能亲手给青玉报仇，让那些害她的人付出代价。
似乎是感知到红玉的所思所想，落凡露出一丝冷笑，手掌虚空光芒闪过，一道流光带出一面镜子在红玉面前，镜中出现的画面是一摸一样的花朝苑，一摸一样的喜房。
只不过不同的是，血色的纹路布满整个院子，屋中人惊慌失措，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
“怎么…怎么会这样……”红玉不可置信的看着镜像中场景，她不知道为何会有两个花朝苑。
落凡轻藐的看着她：
“怎么不会？你以为那天你伏低做小给我捏脚请罪，故意闹出动静，让万灵儿偷跑出花朝苑给万重山通风报信的事情，我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红玉如坠冰窟，当时她和万灵儿合作，在香炉里加了让人清醒的香粉，她负责闹出动静让落凡放松警惕，而万灵儿则趁机跑出去，把蒋玉舟的计划全权告诉万重山。
她本以为落凡不知情，却没想到……
“你！你是故意的！！”红玉忽然想到了什么。
落凡看着瘫坐在地的红玉，目光冰凉：
“不让你们放松警惕，我又怎么设计这一盘棋？你方才自暴自弃，从容赴死，不就是认定了万重山早有准备，按照你们之前的计划把我们一锅端了吗？可惜…红玉，你的愚蠢，倒是让我抓到了机会！”
因为这份不信任，因为对任何人都不信任，所以落凡洞悉全局。
蒋玉舟捏住红玉的下巴，因为用力 ，让她的脸颊都变形泛红：
“你和万灵儿计划偷梁换柱，坏我大业，可惜你没想到，师傅早就布下了阵法。两个花朝苑，两个空间，相差整整一个时辰。冯婉静早就死了，你和万灵儿来晚了！”
大喜之夜，新郎官里应该敬酒宾客，而蒋玉舟之前的忽然半道离席，就是子时已到，冯婉静成了他献祭的垫脚石。
红玉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