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温暖,噼啪作响的燃烧声,闲适安稳,李轻舟靠在石壁上,闭上眼睛睡的正熟。
而不远处的蒋玉舟却不似她这般好眠,他紧闭着眼睛,豆大的汗珠儿冒出,占据满脸的黑色纹路刺青竟然渐渐淡去,褪到脖颈,露出原本清俊白皙的脸。
只不过那张脸太过于惨白,连薄淡的嘴唇也没了血色,仿佛生了场大病,危在旦夕。
蒋玉舟喘着粗气,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渐渐流逝,像是一条潺潺不绝的溪流起初奔流不歇,源源不断,却突然嘎然而止,枯竭力尽,再也没有一点水。
这感受无疑痛苦,但蒋玉舟并不知道这是因为冯婉静。
万重山早就取走了冯婉静的一魂一魄还有一滴血,练就出一个假人。这个假人与真人一摸一样的脾性,容貌,乃至于冯婉静的身边人也分辨不出。
真正的冯婉静则陷入了昏迷,被万重山带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假的冯婉静被蒋玉舟杀死的瞬间,真的才会苏醒。
而假冯婉静有真的一魂一魄一血,蒋玉舟才会力量大增,修为大进,如此才能骗过落凡的眼睛。
但一魂一魄一血,终究还是太少了,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原形毕露。
成也冯婉静,败也冯婉静,可惜蒋玉舟却不知道,早在一开始就走上了万重山给他安排好的路。
蒋玉舟大口喘着气,睁开眼睛,看见光影之处睡的正香的李轻舟,心思浮动。没有落凡在身边,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是哪里出了问题,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李轻舟身上了。
李轻舟身着的大红喜服已经干透了,青丝散落在身前,橘红色的火光照在她的身上,像是夕阳西下时彩霞宠溺的将最娇嫩的光芒,照在花丛中那朵最喜欢的芙蓉花上。
娇艳欲滴,可人万分。只观之远望,便不由的心生怜惜,恨不得为其遮风挡雨,不忍破坏掉其一分美丽。
踉跄高大的身影走进,在火光壁影下渐渐笼罩住李轻舟的身影,黑影侵蚀光芒,像是要把她吞噬一样。
李轻舟感觉到呼吸有些压抑,睁开眼睛吓了一跳,眼前的蒋玉舟面容放大,惨白无比,她一把接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怎么了?啊?”
李轻舟摸着他身上依旧潮湿的衣衫,底下的血肉却滚烫的厉害:“你病了,快过来烤火。”
蒋玉舟闻着她脖颈处淡淡幽香,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却拒绝了李轻舟的提议,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在她身上。
“你知道吗?很久之前我对香料很感兴趣,什么样的香料只要经过我的手,就能焕然一新……”
李轻舟不知道他为何说这些,但几乎在他说出口的瞬间,她就想到了之前见过的一处香料铺子。
“鼎云香阁?是叫这个名字吗?”
蒋玉舟双腿无力,却把头深深埋进李轻舟的发间,轻笑一声:
“落凡一直说我是云鼎天宫的传承人,不能沉浸做香料这样低贱的事情上。我最后一次做香料,是在一年多前,她又发现我偷偷研究,便将那些东西全都扔了,但是…..我把剩下的藏了起来,藏进了一个荷包里……”
李轻舟感受到蒋玉舟的状态不太对,他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喘气急促憋闷。
“别说了…别说了,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快告诉我。”
蒋玉舟听着她焦急的声音,嘴角咧开嘲弄的笑意,继续说道:
“我的那些香料…后来就成了迷惑心智,暖情动欲的脏东西了。我也成了个脏东西,又或者我一直是个脏东西…….”
李轻舟咬着牙,他实在太重了,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你到底怎么了?会不会死啊?”
蒋玉舟抬手搂住那纤细的腰间,轻笑两声:
“怎么?怕我死?如果要你牺牲自己,你肯不肯救我呢?”
李轻舟感觉到腰间的那双大手带着浓重的侵略性,心下一颤,况且她也明白当初被落凡抓回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今蒋玉舟的意味不言而喻。
纵然心里抵触非常,但李轻舟一想到梦里那个人,便觉得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无怨无悔。如果蒋玉舟真的是那个人的儿子,她想她能克服一切,去救他!
“如果,只有我能救你,那么….可以。”
说罢,她也回抱着蒋玉舟的腰身。
不是为了蒋玉舟,而是那个梦中之人,李轻舟说来也觉得自己可笑,明明与梦中人素不相识,却感觉异常熟悉。
就像是亲缘血脉一般相连,只一眼便能让埋藏在深处的骨血沸腾,那是无关情爱,无关相熟,那是一种难以言语的宿命感。
他说曾经救过李轻舟,即便没有记忆,可李轻舟就是认定他说的是真的。
也许是幼年懵懂未开时,也许是前世因果轮回,也许是更早,那份全心全意的信任宛若天成,为了报恩,李轻舟愿意做出牺牲。
但前提是,蒋玉舟一定是梦中那个男人血脉相连的孩子,云鼎天宫的继承人。
而蒋玉舟却不知道,李轻舟的心思。
他在李轻舟说出那句话时,探向她腰间的手猛然顿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