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姐姐竟忘了家族的嘱托,改向敌首投诚,万望好自为之,莫要铸成大错,追悔莫及。”
我心头一颤,如同扎进一根刺,倍感酸楚,却也顾不得那么多,忙侧头去看温琢的反应。
他果然沉着脸,好在理智尚存,并未将人拦住治罪。
我还是怕他冲动,求情道:“她年纪还小,童言无忌,你别生气······”
他看得清楚:“什么童言无忌,她就是戚家派来敲打你的。”
殿门关上,他双手紧握着我的手,认真保证道:“你放心,我绝不会纳她为妃,也不会纳别人。”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
我低着头,声音艰涩:“再纳戚家女是不该,可若朝中百官要你大选,到时在那些向着皇室的世家中选出几位,像魏家、徐家,你便能······”
“我不要。”
他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可手中力道却变大,斩钉截铁将我打断:“你不许再说。”
他有辇轿,袍角却沾了灰,想是一路步履急匆赶来。
那些他不爱听的话,我难以再说出口,只能用力回握他,无声叹了声气。
“你别怕,很快我就会有帮手了。”
他眼中闪着光,难掩兴奋:“你知道黄太傅吗?”
我不解其意,如实答道:“黄老盛名,天下人皆知。”
“我让孙廷忠找到了他,请他出山,他答应了。”
我不由睁大眼,对此感到不敢置信。
黄澶历经四朝,乃是当世大儒,素有贤名,先帝时曾官至太傅,位极人臣,后因年事已高上书告老,还乡隐世,自此少有消息传出,现在竟允诺出山,要再度入朝辅佐温琢?
“他曾受过母后恩惠,为报恩情,愿意出山帮我。”
温琢少有这么高兴的时候,“听闻黄太傅为人古直,一定不喜这种用纳妃巩固势力的法子,他在朝中威望甚高,有他在,那些大臣定不会再提。”
黄澶德高望重,就算是戚家,为了名声也该敬他三分,不会轻举妄动。
温琢有了这样一个助力,在朝堂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我也感到放松,笑着回应:“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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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在现实面前,人的喜与不喜都显得那样无力。
黄澶回朝引起震动,将戚家阵营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之温琢近来的改变明显,便不免让人揣测,天子终于振作精神,决心整顿前朝,干出一番事业来。
拥护皇室的大臣们自是喜不自胜,联名上书请皇帝举行大选,充盈后宫以绵延后嗣,却再次被温琢驳回。
老臣们这次铁了心,极力要打破我这个戚家女独占后宫的不利局面,不惜联合下跪请命,在朝会上僵持不下。
温琢将求助的目光递给右首的老臣,却未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请陛下举办大选,以皇嗣为重!”
黄澶的想法与众臣相同,不顾戚氏阻挠,屈膝跪地俯首,成为了请命中的一员。
陛下,这是当下最好的法子。
黄澶的话没有说错。前朝与后宫实为一体,皇室与世家联姻,便如同打造出了一条坚韧的链条,将二者牢牢维系在一起。
如今皇室式微,通过这样的办法留住拥护者的心,是再好不过了。纵使温琢与黄澶心中都不愿,可也只能如此。
在这样的局面面前,温琢的意见已经不再重要了,他无法拒绝,只有接受。
可他打心眼里觉得挫败,甚至不敢来见我,逃避地躲到了探星楼上。
我到那里时,他把自己缩成一团,红着双眼向我不停地道歉,说他失败了。可我又怎会怪他?
他说,他阻止不了选秀,却能管住自己的身体,就算新妃进宫,他也绝不碰她们一根头发。
我轻声应着,然而,在新人入宫的当晚,我却替他做了决定,紧紧关上了锦绣宫的大门。
“阿胭,你怎么不开门?”
他在殿门外,为了让我听见特地扬高了声音,却带着几分无助:“我来了,快打开门吧。”
我在殿门内,努力让声音变得平静:“陛下,今日新妃入宫,于情于理,你都该去看看。”
“你赶我走?让我去找别人?”
我仿佛能看到他的神情,心痛如绞,却什么都不能做,继续恳求道:“陛下,去看看新人吧。荣妃魏氏、昭仪徐氏,她们都等着陛下呢。”
现实不是话本,没有那么多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我早就想到的状况,又为何伤感不愿接受呢?
隔着一扇门,几乎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我慌忙后退一步,想离他远一些,哑声劝说着:“你是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个妃子,更何况我的身份摆在那里,你对我太重视,会寒了那些支持你的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