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
沉入湖中的越倾,知道自己呛了不少水,口鼻间吸进了不少泥沙。感受不到早春湖水的刺骨,只有肺腑中因缺氧而灼烧的痛苦。
意识涣散时,越倾最后的念头,是还好把装着资料的光盘扔上了岸。
昏昏沉沉间不知过了多久,越倾猛然吸入一大口气。整个胸腔因氧气的注入,停滞的心脏又跳跃了起来。
“儿啊……我的儿……”
悲戚的哭喊萦绕耳畔,越倾有几分疑惑:这,是在哭我?
可是,她的父母早就去世了。
越倾的眼皮费力撕开,一豆昏黄灯光暖暖包裹住她。
听见她如推拉风箱的呼吸声,妇人的哭泣声一停,急急忙忙撑起身来看。就这样,一张布满泪痕的慈爱的脸,出现在越倾面前。
这是……
“倾儿!”见越倾眼珠子微微转动,胸腔逐渐平静,呼吸开始正常,越母转悲为喜,又落下几大滴滚烫的热泪。
“倾儿,你还好吗?”
越倾被越母温暖粗糙的大掌握着的手,渐渐有了温度。
原来,这就是母亲吗?
霎时间,越倾就清楚了自己的状况。
她穿越了。
穿越到一个叫天永的朝代,这具肉身的原主也叫越倾,年十八。八年前家乡遭遇水患,一家三口逃荒到这个叫做红彤县的地方。
那年逃荒的乡人,都被官府安置到了红彤县下的几个村落里。那时越倾家钱粮所剩不多,为谋生,越父做了走街串巷的担货郎。一路奔波艰难,越母元气大伤,只能帮忙操持。
一年后官府出了政策,逃荒至此的人可回原籍,也可在本地登记户籍。家乡亲朋基本都逃难至此,越家三人便也留在了洪家村。
三年后,村里又来了几户逃荒的人家。
其中一个濒死的寡母带着一个清秀的男娃儿,分外艰辛狼狈。越家人看着孤儿寡母的,想起四年前的自己,就起了恻隐之心,帮衬了不少。
那男娃名叫李涵文,年方十五,文静懂事。后来才知,这娃儿还是个读书人。李母得助,才得以脱险。两家往来甚多,一来二去,便有了儿女婚约。
李母以前是地主家的姨娘,没做过什么活计。李家生计困难,李涵文又要读书,四年来,越家帮持了许多。
跟着来的表舅一家早就看不下去了。好几次表舅私底下找到越母,问越父是不是看上了李母。表舅妈也觉得奇怪,他们逃难过来,也没什么人帮过他们。凭什么李家母子就能得到帮助。而且,有这个闲钱帮李家,还不如拿给越倾表哥在衙门捐个职位。
有次表舅妈气不过,甚至问越父是不是要帮李家养儿子?
这话着实难听,但碍于亲戚情面,越父没有发作。况且越母说,若不是自家亲戚,表舅家也不会担心这些。
但越父还是有意识离表舅家远了点。
谁知去年秋闱,李涵文中了举,一时间便成了红彤县的香饽饽。知县、乡绅、乡民纷纷来访,霎时间,母子二人风头无两。连带着越家也得了不少好处。
表舅家这才没了声气。
知县有意将女儿许配给李涵文,方知他与越倾早有婚约,只得遗憾离去。
村人赞李涵文深情厚谊的有,为他扼腕叹息的有,更有甚者,还有为他打抱不平的。
那可是知县大老爷的千金,云泥之别,岂能是越倾这种货郎贩夫之女能比的。那起子嘴碎的闲人姑婆爷们,以为当年越家人就是看中李涵文的才识,这才早早做了打算,献殷勤献女儿,就是要与他牢牢绑在一起才好。
这不,果然跟着鸡犬升天了。
越母听在耳里,痛在心里,奈何老实本分惯了,不懂得与人争执。气闷红眼地瞪着嚼舌根的人,也没什么作用。只不过李家送来的米面粮油,越母怎么也不肯收了。
一开始,越父忙于生计未曾听说。后来担货时听到这些闲言碎语,气得本分人拧起扁担就与人干了一架。对方人多,又比他年轻,越父虽狠狠揍了几人,自己也被打断了腿。
母女俩东拼西凑,才得了一两银子请大夫来给越父接了骨。
李涵文闻讯过来,问候一番,被越母打发走了。
越家人要强,本不肯收李涵文的银子。奈何靠着自尊傲气,不能帮家里度过难关。越倾收下银子,硬是立了字据,说是权当借他的。
越父伤势还未好,这段时间都出不了货。越倾便挑起了担子出门售货,越母留在家中照料。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越倾路过河边时,掉入水中。
醒来时,芯子便换了人。
越倾醒来的消息很快传到越父耳里,失而复得的喜悦让这坚强的老父亲扎扎实实落了泪。
“好……好……”
他一边抹泪,一边感慨。
李涵文也来了,坐在一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