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听到越倾苏醒了,才长舒一口气,站起身来,正准备告辞,便听越父道:“你也守了许久,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去看看倾儿?”
本来已是夜里,男子入女子闺房不便。但现下越倾刚经历一番生死大劫,越父不免有些伤怀。想到李涵文也等了很久,总得看到人才是。
李涵文犹豫一下,点头说好。
于是二人进了屋来。
进去后,越母连忙把越父扶着坐下。
与李涵文一同前来的大夫再三确定越倾平安后,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见大夫要走,越倾忙道:“老先生,麻烦您给我爹爹也看一看罢。”
于是大夫走了过去,查看越父的腿。
“还得费一些时日。不过,你一把年纪了,还受这样的伤,到底是不比年轻时候。就算痊愈了,怕也难像从前了。”言罢又叮嘱几句。
越母点头一一记下。
越父听罢,抿唇不语。
越倾知道他在担忧什么。货郎每日进货贩货、翻山越岭全靠一双腿,若是腿残了,只怕是难以为继。
而他又是家里的顶梁柱,此刻心中滋味,并不好受。
“能不能再想想办法,让我恢复快一点……”
越父还没说完,大夫便打断了。
“我能想的都想了,你这老鬼,以为治病是你贩货串街,走快点就能早点到啊?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还是好好躺着吧。”
大夫像是被踩到了尾巴,语气中有些恼怒。忽然又想到李涵文在,语气缓和下来。
“而且,你有李老爷这样的佳婿在,又担心什么呢?”
越父越母听得脸色一变,越母急忙道:“还未成婚,说不得是‘婿’呢。”
越父点头称是。
“何况我家人的生路活计,是自己奔出来的。不能是靠着谁。没来的,让乡里乡亲说我家姑娘的闲话。”
李涵文脸色变了变,没说话。
“奇也怪哉。”大夫摇摇头,挎上褡裢,还在想越倾的事。“脉搏都快没了,居然还能活过来。”想了想,看着李涵文道:“到底是文曲星下凡啊。来守这一遭,还能从阎王手里抢回人来。”
李涵文拱手,“是先生妙手。”
越倾父母并李涵文向他拱手致谢,大夫连连摆手,对李涵文道:“老爷若是还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
李涵文谢过,付了诊金。
越倾刚醒,身体还虚弱着。
送大夫走时,越倾道:“女儿有心再谢先生,还请母亲帮我包点零嘴赠与先生。”
越母听罢,起身从地上的担子里包了半包花生送大夫。
李涵文听到她的话,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越母、李涵文送大夫出了门,又回到屋中。
越倾道:“谢谢老爷。这笔银子,越倾日后定当还予。”
越父、越母也这样想的,又向李涵文道谢。
李涵文双目微敛,“阿倾,我……那日便同你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这么生疏。别叫我什么‘老爷’了,还是叫我名字吧。”
越倾也不愿意这样叫李涵文,作为一个现代人,总是不大适应。
而且还是同龄人!
越倾点头,“涵文。”
李涵文缓缓露出一个笑,又道:“也别说什么‘还钱’,伯父伯母帮衬我母子二人实多。若说要还,我们两家,又怎么算得清这些账?”
“别把我母子的报恩,和你家的情义,说得这么生分才好。”
越父摇头。
“不过只是送了你家一点吃食,并非是想以此作为恩情。况且我忝为邻里,相帮是自然的。当年,你娘说倾儿生得喜人,两家往来多了,双方见你和倾儿玩得也好,这才定下的婚约。我家从未有过想借这个关系……”
越父话还没说完,今夜第二次被人打断。
“伯父如此,便是羞煞我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晚辈自然是听从的。”
越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想想,本来也没什么可说的。
李涵文坐了片刻,便告辞离去。
越倾对这个天降未婚夫,本就有些不大适应。
在现代寡了二十多年,忽然多了个婚姻关系,就像初学者开篇忽然一个大跨步,也不怕扯着胯?现在听李涵文道一句“报恩”,越倾琢磨着,渐渐品出了点味儿来。
他口口声声说两家不应该见外生分,但他本人却是记着越家的恩情。知恩图报确实很好,只是看样子,他与原身也不算亲近。
不然也不会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说二人的婚约。
这样也好,少一个亲近的人,少一个“越倾换人”被发现的风险。
况且越倾暂时没有婚恋的打算,原身这桩婚事本来于她就算一桩麻烦。现在也好,各自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