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在海底沙地翻了好半天,捧来形状各异的贝类,一股脑全倒在沉石上。
她也挨着坐下,用心挑拣起来:“白露,你看,我捡了好多漂亮的小贝壳,准备当作首饰,这些,还有这些,稍微打磨一下就可以别在头发上,还可以串成一串带在脖子上,戴起来肯定很好看的,你也帮我挑挑看啊。”
“这个怎么样,是不是很小巧,才这么大一点呢。”
“这个呢?这个颜色最漂亮了。”
“还有这个,看起来就像一朵花。”
蒹葭撞了撞她的胳膊:“白露,你发什么呆呢?我叫你好多声,你都不理我。”
白露道:“没有不理你,我正帮你挑呢。”
蒹葭便笑盈盈往她身边凑了凑:“那你觉得那个好看?”
白露将一堆首饰拨了又拨,选出一个淡桔色的海星贝壳,别在她的耳侧:“这个就很适合你。”
蒹葭的目光已经游移,越过她的臂弯,看向珊瑚丛处:“那不是游方长老吗,肯定又在找什么配方,他最喜欢做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看我去吓吓他。”
她借着珊瑚丛的遮挡,悄悄游过去,唰地一声窜到他面前:“长老!”
游方果然被吓了一激灵,瞪着眼睛教训道:“这谁啊,无声无息打哪钻出来的。还知不知道尊老爱幼了!你怎么回事,好好的正道不走,学阴沟里的赖皮蛇干什么?”
“长老,是我,您快看看,可发现我今天的变化了?”蒹葭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摆着尾巴在他身前打了个旋。
游方没个好气:“是蒹葭啊,变活泼了。”
蒹葭摇头:“不对。”
游方继续敷衍:“变礼貌了嘛,今日居然都主动和我打招呼了。”
“您再看看嘛。”
“变乖了?”
“不对,您再看!”
“变得胡搅蛮缠了。”
“长老!”
“好了好了,变漂亮了总行了吧?一边玩去一边玩去,我可没空陪你胡闹。”
蒹葭侧头给他看自己的辫子,美滋滋的笑:“金沙岩的小鲤鱼新帮我编了头发,还有这个,是白露给我挑的小海星发饰,好看吗?”
“原来是编了头发呀,我说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呢,好看好看。”
“长老您真有眼光,我也很喜欢今天的发型,还准备多磨点贝壳天天换着做装饰呢,这样吧,改天我和小鲤鱼们说说,让它们给你也编一个。”
“这大可不必……”
“试试嘛长老,你不知道怎么选发型,也可以和我编一样的,我不介意,我还可以送些小贝壳给你,戴在头上可好看了。”
“我个人是有点介意的……”
·
一连许多日过去,蒹葭的心意依旧执着。
放鱼郎走在岸上,她追在水里,不见面也不说话,只悄悄的怀揣一颗真心,追随他的脚步。
鲤鱼群在水中荡漾,跟在蒹葭身边七嘴八舌的讨论:“哇,他的长得可真英俊,器宇轩昂的,一点都不像渔村出来的人。”
“从少年长成青年,凡人就是一年一个样的,或许他小时候还欺负过你呢。”
“就是就是,渔村的小孩子最调皮了,总喜欢拿小石子砸我们。”
“才不会呢,他人很好的,有一次落潮,我不小心搁浅在礁石上,就是他救了我。”
“那他真是不错。”
“你运气真好。”
“难怪蒹葭总是说起他呢。”
天地悠悠,云海阔阔,海与天齐,地上云生,鲛人隔水相望,火鲤好奇的探头探脑,荡出一圈圈涟漪,多美的只此闲情,心动一刹。
苏缘觉得此情此景,缺把瓜子来磕:“像这种慢节奏文艺片,就如淡茶一杯,需要细品。”
放鱼郎站在礁石上吹风,看云卷云舒,涛头一线,行舟一片。
日升月恒,潮起潮落,鲛人还在,白龙也在。
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里一个在角落,不得不说,这个构图有点巧妙。
苏缘却脸色一变,忽然又说:“打扰一下。”
玄霜应激大叫:“你又怎么了!”
“二百五,你踩我脚了。”
“……”
便说那构图巧妙非常,但更巧妙的却是,这次的白龙换成了玄霜,相比较元弋的愿意袖手看尽风云气的胸襟不同,她的耐性向来不多。
画面里的玄霜终于忍无可忍,飞起一脚踢碎一块礁石,碎石惊波,搅碎一汪风光正迤逦。
在岸上水里那一人一鱼闻声看来之时,又赶紧藏好,玄霜磨牙嚯嚯道:“混蛋元弋,就知道使唤我!”
“一条鱼发春有什么好看的,管她天荒地老还是海枯石烂,她爱怎么着怎么着,关我什么事!用得着本公主天天照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