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煊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后,魏家贵女们戚戚然的互相对视几眼,失落的回了各自的院子。
顾氏面无表情,静静的站在魏煊离去的地方,雍容华贵的脸好似一尊无悲无喜的泥塑。
姜妩知道这位面相慈和的婆母绝非轻易善罢甘休之人,果不其然顾氏待众人走后,堂而皇之的率着姜妩和身边几位嬷嬷往魏煊离开的地方走去。
在身后脚步声传来的瞬间,魏煊便已有察觉,身边副将的手已经握在长刀之上。
顾氏却恍若未闻,眸色中带有一丝胁迫:“煊儿,荣儿身死平州,我与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不胜哀痛,幸而你安然无恙,平安归来,你怎可不顾天伦之情、这般冷淡?”
“即便你我之间并非亲生,可你和魏芷二人,小时皆在我的照看下长大,你少年征战,日日冲锋陷阵,我无一夜可安眠度日,每日吃斋念佛乞求佛祖庇佑。”
魏煊止住步子,缓缓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顾氏,眉眼中难得积聚了一丝躁意。
他敛着眉,目光转而变得寒凉,玩味念道:“庇佑?”
幼时那段阴暗可怖的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魏煊只觉身上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的冲击叫嚣着,可怖的痛感瞬间蔓延全身,他的手无声的攥紧了一瞬,手上的青筋毕露。
顾氏与将军交谈之时,姜妩一个小喽啰自然不会找存在感,可是此刻她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那一瞬间,她清楚吗察觉到了将军身上深沉可怖的杀意。
顾氏也察觉到了不对,猝然停住口中的话。
魏煊冷然的看着顾氏,将身上那种痛苦极力压制下去,“此次归京,除奉圣上之命,亦有休养疗愈的打算,我与夫人积怨难消,见之不喜,夫人若不安分守己,煊不介意到顾安面前讨个公道。”
顾安乃顾氏家族的家主,是顾氏的嫡亲叔父,也是顾家之中功勋最显著的老将。魏煊对女眷之流向来礼让三分,对她们身后的家族可就不那么谦让了。
魏煊十七岁大胜归朝那年,魏芷在家宴上被顾家宾客蓄意欺凌,次日顾家几个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便打入狱中,在魏煊手下废去了半条命。
顾氏噤若寒蝉,出了一身的冷汗。
魏煊懒懒的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只是目光在看向顾氏身边的姜妩时,略微诧异。
方才在人群中泯然众人的少女在一伙膀大腰圆的嬷嬷中显得格外清丽,由于距离的缘故,魏煊瞧见了她那双柔软小巧的手紧张不安的捏着一方帕子,低眉敛目,满面惊惶,没有半分攻击性。
魏煊难得多看了几眼,也不知顾氏从哪里寻出一个怯弱绵软的少女。
那少女垂着脑袋,瞧上去温驯柔软,倒是不令人讨厌,不过顾氏手下之人良善之心保得住多久?只是早一时晚一时罢了。
人心易变,也许要不了多久,这少女就会变得面目全非起来。
魏煊失了兴致,再度离开,这次他身后的副将没有跟着,而是留了下来。
副将抽出了雪亮的长刀,对着顾氏和姜妩等人道:“夫人,得罪了。”
顾氏不甘心的瞪了副将一眼,愤而转身,姜妩宛若一只茫然不安的雏鸟紧紧张张的跟了上去。
国公府比她预料之中的还要可怖,原以为自己顶多受些刁难折磨,可顾氏那不甘癫狂的神色,让她觉得自己正在卷入一个巨大而又可怖的灾厄之中。
国公府的东西两府以巨大的高墙相阻,素日东府的园门落了锁,极少打开,今日却园门大开,魏煊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了东府里的凝霜阁之中。
此处是他住了十余年的地方,回了凝霜阁后,伺候魏芷的管事为难的走了过来,说魏芷染病,此时正在养病,见不了人。
魏煊不甚在意的挥手,没有追究降罪的打算。说是养病,此刻怕是不知到哪里撒野去了。
魏煊没有令人大张旗鼓的寻魏芷回来,吩咐人熬煮祛毒的汤药后,他便沉定的坐在榻上调息休养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端着药走了过来,“将军,药熬好了。”
来人是魏煊的身边的副将卢定,精通岐黄之术,是魏煊身边极受重视的亲随。
魏煊睁开眼,接过卢定手中的瓷碗,一饮而尽。
卢定有些担忧的道:“将军,此药这月您已服过一次了,若是长此以往,不加节制,日后便离不了这药了。”
卢定尚有一言,还未说出,那便是这药用的多了,有朝一日便会失了药效,此药本就伤身,可抑奇毒,无非是以毒攻毒,若在解药始终配不出,将军的身子总一日会受毒反噬。
魏煊淡然开口:“朝中局势不明,我真正的伤势不可透露出去。”
眼下盛朝看着风平浪静,不过是忌惮他的名望,忌惮盛朝边关穷凶极恶的外族。
京中的这些酒囊饭袋在锦衣玉食中早被养废了,傲慢自大,为着争权夺势打的头破血流,全然不知外族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