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与苏嬷嬷未走出澜园,便被一位仆从带入一座亭子里去了。
魏煊正负手立在其中,他今日未戴甲胄,穿着宽松柔软的袍子,瞧着少了几分肃杀与凌厉。
姜妩轻步走近,停在两步远的地方,躬身行礼,
她微垂着脑袋,细白的脖颈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细腻。
没听见魏煊开口后,她抬起了头又道:“不知将军有何事要吩咐?”
姜妩的姿态很是恭谨,藏在袖子里的手却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冷汗。将军在这里忽然叫住她,莫不是反悔了?
魏煊看着面前拘谨不安的少女,见她情绪全都表露在脸上,甚至怕的忘了呼吸,心间那点戾气忽的散去了,这样怯弱柔软的人,魏芷四年前便能以一当十了。担心她伤害魏芷倒不如担心她在魏芷手下忍耐不了多久。
现在的时局下,东西两府表面上需要做点面子,她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的人弄出的乱子总比西府里混成人精子似的庶妹们好多了。
魏煊打定了主意后便道:“你虽然初来乍到,想来也听过不少西府与顾氏之间的恩怨。”
他的声音很清冷,周身气场极具压迫感,可他刻意收敛了冷意,“魏芷身子骨弱,少时吃了不少苦,姑娘日后随侍要多费些心了。东府虽不比西府昌盛,供养姑娘的吃穿用度还是供的起的。”
说着,魏煊递过去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这是顾氏一族的旧物,既然今日凑巧碰上了,便劳你将它物归原主。”
魏煊行军打仗声名不显之时,魏芷被迫养在顾氏身边,顾氏表面温良贤德,背地却时常暗搓搓往魏芷身边安插不正经的人。
魏煊与魏芷分别数月,再相见时,少不经事的魏芷被顾氏娘家子侄迷昏了头,口口声声要与顾家那位风流轻浮的纨绔长相厮守。魏煊当时便冷了脸,与顾氏大闹一场,将那位引诱魏芷的风流种子好生教训了一番,这才罢休。
不过那时魏芷被顾氏养歪了性子,见亲事不成心中愁肠百结,闷闷不乐,差点绝食而亡。从那一刻起,魏煊对顾氏的人始终存了厌恶之心。
姜妩如何听不出魏煊口中的暗示,将军此言是让她与顾夫人少些往来。
对面那人几乎化为刀子般的视线令她有些紧张,她接过匕首,连忙说道:“能入东府,是我的荣幸,贵府秩序井然,没有不妥之处,我会依言行事。”
姜妩说这话时,竟有几分决然的意味。
魏煊心下诧异,看来方才敲打警告之言,她都听明白了。不过他又不是洪水猛兽,怎么她每次见到自己都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入东府的人本就会被盘查敲打一番,那些人行事可就没他这般斯文了,今日他已经刻意放柔了语气,却还是将人吓得面色苍白,倒叫他看起来是个欺凌弱小的恶霸似的。
不过她那么聪慧,应该能想通方才那番威胁不是冲着她去的吧?
姜妩表完了态,惶惶的等着魏煊的下言。
魏煊在药物克制下沉闷的心软了一下,“你只要安分不生事,便不会有性命之忧,之前我赠你的令牌,好生收着,若有难处,可寻东府的卢大管事。”
姜妩点头道谢,见魏煊没有再开口,便带着匕首请辞了。
亭子边旁观了一切的卢定心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冰水。
他原本还想着借将军对姜妩的一二分在意,加以利用,让姜妩成为克制将军心绪的一味良药。
谁知将军这般铁面无私,明明对那姑娘有几分好奇,在人家面前却冷言冷语,将姜姑娘吓的脸色苍白,似是下一刻便会昏过去。
卢定念及魏煊身上的奇毒,硬着头皮劝谏,“将军,姑娘家面皮薄,直言以对难免会伤和气,将军日后见了姜姑娘还是温柔些的好。”
魏煊抬眼凉飕飕的看了卢定一眼,懒得理会卢定失心疯的话。
凭着顾氏当年做下的恶,她房里派出的人,不被监管起来,他已经足够仁慈了。
魏芷身边的一个玩伴罢了,难不成还要让他奉若上宾不成?
魏煊无心与卢定计较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回到屋中歇了半日后,便召来了自己的几位亲信,紧锣密鼓的议到夜里,才敲定了崖州的作战计划。
卢定将魏煊所书的军令放在信封中,交由小兵快马加鞭送到崖州去。
几位累的头昏脑涨的副将被魏煊留着用了饭后告辞离开,卢定守在魏煊身边,依旧不死心的试探了一句:“将军,崖州之事已有眉目,三日后姜姑娘入东府的事如何安置?”
魏煊神色如常:“此事自有卢管事筹办。”
卢定心里咯噔了一下,却还是大着胆子道:“府上与西边的人已经许久没有往来,按例西边的人来了后要安置到南角去。”
魏煊与国公府分府而立之时,年纪尚小,常在边关,对府上的掌控难以事事周全,西府打着孝道的名义经常到东府来刺探,魏煊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