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要高不可攀一些,好似将军不该生出七情六欲,永远都会是一个强大到不可比拟的神祇。
将军在盛京的地位无可撼动,外族一日未灭,嫉妒也好不甘也罢,所有人都得对将军敬若神明。
他们怕将军入骨,觉得将军喜怒无常,不通人性,猜不透将军的言行,可姜妩明白将军手中的剑是为公允而握。
将军手下掌重兵,拥有盛大的声望,可以轻易左右时局,可他从未因此傲视众人。
他会因魏芷生病,仁慈的原谅她拙劣的刺探。
也会因为白家丧女求告无门,无惧圣上的猜忌,捅破顾家的阴私。
即便被顾韵步步紧逼,他也不屑于以风流事中伤无辜之人,给了顾女最后的体面。
顾韵与顾铭还有二皇子目露谴责,仿佛将军是什么不通人性的修罗鬼,可姜妩明白将军锋利冷淡下的柔软。
提剑可杀敌护国,令人闻风丧胆,收了剑便是令人又敬畏又忍不住依赖仰望的最后一道希望。
姜妩时常觉得将军便是悬在夜里的寒星,明亮却不刺目灼热。
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却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追随。
几缕凉风透过缝隙穿了进来,将尚在神游中的姜妩拉回了神,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又盖上了那件大氅。
遮的严严实实的,厚重的实感叫她有种好似被钉住了的错觉,觉得自己好似一个被将军救下的猎物,随意被抖了灰后,便被潦草的丢进了袋子里。
马车到了国公府后,魏煊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意有所指,“今夜还要回么?”
顾氏为了讨好顾韵,拉下面子送了人,这会儿顾韵顾铭自身难保,她想要的好处落了空,白白受了屈辱,定然要寻个出气筒泄愤。
姜妩这会儿出现,只会叫顾氏更加恼羞成怒。
他在盛京中有不少女手下,在不损名声的前提下,收留姜妩几日,避开顾氏的无能狂怒并非难事。
“顾氏在明月庄中留了人,这会已经收到信了。”
姜妩的眼睛眨了几下,白嫩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清苦。
所以她被华夫人逼着取悦别人,顾夫人的耳目一直都看在眼里。
姜妩很难说出心中感受,失望不少,愤怒也有,更多的是难堪。
她这般不堪入目的处境竟真的叫将军看到了。这一刻姜妩难堪的想要缩进魏煊的大氅中。
她知道将军话中的相助之意,可将军今日已经帮她很多,她怎么能仗着将军的仁慈,肆无忌惮的享受将军的帮助。
顾夫人的心思不善,手段毫无底线,她不能连累将军。
在魏煊清冷的目光中,姜妩笑了一下,“我与夫人之间只是生了些误会,将军不必为我忧心。”
说完此句,姜妩连基本的自欺也做不到了,道谢之后迅速下了马车,快步离开了。
她说谎了,她和顾夫人之间早就扯破了遮羞的表面,她猜不到呆会面对的会是什么刑罚与训斥。
她不知道经过明月庄的背叛后,她在顾夫人面前是否还能保持温驯顺从,她只知道将军很好,她不该连累将军,将那些污秽的东西带到将军身上。
姜妩回到顾氏院子时,顾氏屋子里的灯还没有熄。
姜妩在顾氏的门外站了一会儿,顾氏没有让她进去,只有苏嬷嬷走了出来,让她歇在不远处的小厢房里。
与顾夫人相处这几日,姜妩对她的心性琢磨出了八九分,她的确为人温驯顺从,给人一种软弱可欺的感觉,可这并不意味着她迟钝蠢笨。
跟在苏嬷嬷身后时,姜妩从发间抽出了一根簪子,无声的握在手里。
苏嬷嬷没有什么反常,姜妩也便乖乖入了厢房歇息,那根发簪始终放在枕侧随手便能摸到的位子。
不知过了多久,困意袭来,姜妩用力的攥紧了手心,让自己保持清醒。
紧闭的木门被人推开了,紧接着是几道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姜妩猝然睁眼,只见苏嬷嬷端着一盏灯,身后带着几位健硕的仆妇面无表情的出现在身边。
在苏嬷嬷灯盏的微光下,姜妩眼尖的看见仆妇托盘里明晃晃的放着白绫、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