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心绪,她怎么也弄不明白。
她明明不喜欢谢祗白,也不在乎什么祝家,但心中的触动一直在,记忆没了,心却还是跳着的。
她开始摸不清自已的真实身份,是祝二小姐,还是此间的侠盗。
说是侠盗,但细细去想,她好似没盗过什么东西。
可对于祝二小姐,她更是一无所知。
就好像在同一时刻,她失去了所有的身份。
她在府中漫无目的走着,回想着厨娘的谈话,只觉愈发难言了,什么将军话本,什么侠盗话本,她听的云里雾里。
一时也分不清自个是话本里的谁,掌心的红玉散发着阵阵暖意,她不由得怔了怔,微微回了神之后,逢人便问是否识得她。
可惜人人都说,她是晋朝侠盗。
她总觉着自己的记忆不对,从一开始就不对,好似在不停的变幻着人生,可她忘了自个是谁?
见到那枚红玉时,她便醒了半分,虽是浅显,却也够了,静下来想,她才发现对于晋朝的记忆,都是来自一个人的口述。
一个小她几岁,与她相似的女子。
祝枳浅不知为何会伤心,她有太多未明之事。
还有那日的刺客,到底因何而来?
想的杂了,头疾便又犯了,可她还是一无所知,但眸中莫名落了泪,好似这具身子不是她的,她实在无法掌控。
“怎么哭了?”
谢祗白快步走向她,轻柔的替她拭去眼泪,低声又道:“那日要杀你的刺客,我这几日在审,这才没有回府。”
谢祗白替她揉着痛处,小声哄着:“头疾又犯了吗?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祝枳浅的泪珠儿一颗接着一颗,让人瞧着心儿都要化了,祝枳浅不知为何要落泪,可偏偏控制不住。
“谢祗白……我到底是谁呢?”
南秦将军与晋朝侠盗的话本都在脑中,两道不同的记忆相撞,她变得难受起来。
“你是谁都好,不要多想……无论你是谁,你都是阿浅,而我永远是谢祗白。”
他轻声哄着,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祝枳浅只觉四周太过陌生,她拿着红玉,笑了笑说道:“我脑中有一个人在讲着话本,我以为那是我,可是好象不是我,那我是谁呢?这里不是晋朝,也不是南秦,我不知这是何处?”
祝枳浅喘不上气,即便头痛的裂开,她的记忆亦没有回来,封存的太深,她的意识也不愿打开那记忆。
头疾发作时,她站不稳当,好在谢祗白扶住了她,他紧紧将她抱在怀中,细心哄着她。
“阿浅,你希望这是何处,那便是何处……不想了头便不疼了,你是谁都好,想不起来也无妨。”
谢祗白温声说着,直道她静下来,才松了口气。
谢祗白本是要同她讲,那刺客招供了一切,认下了两年前的刺杀,瞧她记忆不在,说多了这头疾便也抑不住,便没有多言。
这刺客与祝相一家的先祖本是同宗,原是兄弟二人,百年前分了家,如今祝相一家发达,他却是落魄了,因此有了心思。
此人原本就是个山贼头目,手下也有不少人。
那日见祝相府上欢聚一堂,而他还是独自一人,想着百年前,这处地是先祖的,他也能占上一份,因此起了歹心,谋划好后,带人杀进了府,谋了财也害了命,之后便在山贼窝安分呆了两年。
这次来京城刺杀祝枳浅,是因为刺杀时被见了真容,他担心她恢复记忆,想着先下手为强。
处置这伙歹人时,谢祗白带着祝枳浅去旁观,祝枳浅什么也不知晓,她持着汤匙,浅浅喝着明月客栈的酒酿,即便不知自个是谁,她的记忆也不再完全依托于话本,而是在两者之间。
如此可缓头疾。
昨日杨神医给她施了针,今日已恢复了不少气色。
想不明白的记忆,便暂且放下,头疾也不会犯,她也能自在些,人至少是欢喜的。
倒是谢祗白常带着她四处走动,大都时候都陪着她,渐渐的她便没在犯病了。
陪伴可抵病痛折磨,或许她终其一生也不会记起自个是谁,但谢祗白一直会在她身侧。
少年时的情谊沿续,一个人守着另一个人,即便又换了话本,相伴祝枳浅的良人,依旧是谢祗白。
京城只有一个谢祗白,亦只有一个祝枳浅。
话本在变,但爱意只深不浅。
那日是个晴朗的天气,从客栈里头刚好可以看见刑场的方向,那处地跪了不少人,四周皆是百姓。
听说是谋害祝相一家的歹人,百姓们皆是痛骂着。
祝枳浅目色平静,心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她莫名的悲伤,其间还夹着些许快意。
“谢祗白,他们犯了什么事,竟有这般多的百姓前来,个个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