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晃我,以一个很稳定的节奏。
所以晃着晃着,我就又睡着了。
醒醒睡睡,睡睡醒醒好几次,我终于稳定地睁开了眼。
睁开眼就给我吓得不轻,两眼一黑,差点又晕过去。
可我实在是睡得太久了,实在没办法短时间内再去找周公下棋。
我稳了稳心神。
或者说为了稳一稳心神,我先给自己抛出了三个问题。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要干什么?
我顺利地给自己提出了三个问题。
如果我能顺利地回答上来,想必就能顺利地明白自己的处境。
可惜很不顺利的是,这三个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于是乎,我觉得自己的处境很不顺利。
更想直接昏死过去了。
我闭上眼,试图回想睡前的情景,试图找到些能解释现在情况的蛛丝马迹。
可惜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或者说,一片漆黑。
我什么都回忆不起来,最久远的记忆就是我在半睡半醒间感觉有人在晃我。
心跳声震天响,可这震天声响也没震来另一个活人。
或者说活鬼。
可我现在连自己是人是鬼都不大清楚。
可还能听见心跳声,那我大抵还是人……吧?
我咽了咽口水,决定面对现实,鼓足勇气睁开了眼。
眼的正前方是血色的天,红得纯粹。
像一把火。
余光里是一片洁白,白得彻底。
似一地雪。
世界被划分成了线条分明的两部分。
我被一圈白结结实实地圈着,完完整整地将我同外面世界隔离开,仿佛不容许旁人踏入。
呵,让我瞧瞧你是什么铜墙铁壁。
我撑着手臂坐起身,打算缓一缓睡得僵直的身子,可我还没坐好,就立马再次躺下。
霍,这竟然是条船……
先暂且叫它船吧,我现在实在没空研究它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让我先整理整理……
在那短暂的、还没来得及坐直的、可以忽略不计的几瞥,我发觉自己的处境非同一般。
我在一条船上。
我在一条会动的船上。
我在一条在水上会动的船上。
我知道自己在说些废话,船在水上会动有什么奇怪的。
以上三条,单拎任何一条出来,都不足以让任何人大惊小怪。
可我既然说了我的处境非同一般。
那就真的不是夸张。
因为这条船在流动的水里逆流而上。
是的!
我绝对没有看错!
流动的水里!
逆流而上!
我咽了咽口水,安慰自己是风。
风大,船被吹着走,多正常呀。
哈哈。
眼前红和白的交界处多了种颜色,绿的,应该是某种树的枝叶。
可那枝叶四平八稳。
也就是说——此时无风。
无风。
我更崩溃了,翻了个身蜷缩着。
试问一觉醒来后记忆全无,在只有一个人的船里,在仅有的那个人大脑空空地躺着的船里,他身下唯一的依靠在诡异的逆流而上。
是个人都会吓得不轻吧。
我觉得这是梦,梦里才会出现这种毫无逻辑的事物。
我决定主动结束这场梦,所以我决定——跳船。
可惜我的身子僵硬,拖累了我的行动。
正当我坐起身,还没坐稳,这船突然颠簸,我一头撞上了船沿,疼得我直抽气。
所以我以一个奇异的姿势平复心跳。
平复着平复着,我忽然意识到。
糟了,这不是梦。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想来不会太好看。
我又坐着缓了很久,船自那一次颠簸之后就没有再动。
我仰头,看到这船前段的小半截上了岸,船头直怼着一块巨大的黑石。
我目测了一下,停靠位置刚刚好能让我顺利上岸。
这意思是……让我赶紧下船?
我偏不。
谁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呢,我连自己叫什么都搞不明白,下船这种事未免太过于冒险。
其实这条船称为舟更为合适。
方头方尾,首尾略上翘,样式和寻常木舟没有区别,只是这材质很是奇特。
这舟似乎是由一整块石材制成,表面光滑冰凉,没有缝隙,也没有任何花纹。
长约九尺宽约五尺,如此巨石也能雕刻成舟且浮在水面,实在不像是寻常石料。
倒像是……
我想起来刚刚一睁眼想起来的感觉。
是了,我方才虽知道自己在睡,但在醒来的一瞬间并不觉得自己躺在床上。
而是躺在棺材里。
这些石料,还真的很像墓碑石的材质。
寒意刺骨。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站起身,决定细致地观察一下舟外的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