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传来当当当、哐哐哐的砍木声,连绵不绝。
大部队在忙着建庇护所,本来都干的热火朝天,一见林中走出来的三个人影,都停了动作,纷纷抬头望去。
耗子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一将孟家父女送到,便赶紧离开了。
等候多时的牛氏,赶忙将孟彦章拽到跟前,王桂兰拉着孟如溪,孟如芸和孟如槿也迎过来,一家人将二人围到中间,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周围人也都侧着耳朵偷听着。
孟如溪忙解释道:“伤口并非毒蛇咬的,刘强官爷暂时无碍。”
“哎哟,福大命大,还好不是老毒物。”
牛氏拍着胸脯松了口气,随后又忍不住对孟如溪骂咧道:“你这死丫头,真是吃了熊胆,还好无碍,若是连累你爹,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孟如溪对她奶的偏心直无语,对亲孙女的死活无所谓,就怕儿子掉块肉。算了,还能骂,至少说明没对她起疑心,骂就当耳边风了。
旁边的王桂兰拧了下眉,没说话。
倒是孟彦章轻喊了声:“娘。”
见儿子皱起眉,牛氏骂咧的嘴瞬间熄火,不吱声了。
孟彦章摸摸孟如溪的头,平静道:“溪儿做得很好,怎会连累于我。”
此话一出,气氛多出一丝莫名的滞凝。
豆大的雨滴随之砸落下来,孟如溪抬眼看向雨势,反应过来:“诶,这雨是不是变大了!”
“——哎哟,老天爷,这雨咋说大就大,快快快,快去树下。”
一家人慌慌张张地跑到杨树下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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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边。
大部队见父女俩不仅是安全回来了,还是被差役送回来的,好些人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毕竟,是关键时候能救命的事儿。
谁不热切呐!
特别是王老太,她看得一愣,很后悔跟牛氏吵架。
现在已经不是钱不钱的事儿了,是有些事吧,有钱也买不着。
王老太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吴瑞凌是老来得子,如今二十五,尚未婚配。
这孩子是王老太亲自带大的,养得娇,现在的性子说坏也不坏,内秀单纯,就是有些胆小,担不住事儿。
而大儿子吴瑞昌幼在祖父身边长大,被当作继承人来培育,后又在朝廷当值,无论眼界,还是人情世故都很能拿得出手。
王老太大儿子吴瑞昌,从行囊里扒出件蓑衣,说:“娘,咱正好多件蓑衣,您给孟家送去吧,看他们一家六口凑不齐四件,这雨瞧着不小,咱也帮道帮道。”
王老太努努嘴不吭声。
主要当初被牛老太骂成这样,她怎么拉得下这个脸。
吴瑞昌又说道:“娘,您看您,多大点事,还真跟牛婶置上气了。
退一步说,这事儿本就是咱们的不是,凌弟也确实不该说,若是真因此连累了孟家,咱家的罪过可就大了。
您大人有大量别气了。”
“怎就全怪上凌儿了。”王老太疼小儿子,听这话有点不乐意了:“你是没听着那牛氏骂人的话,她竟说凌儿是白眼狼,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吴瑞昌一听母亲又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偏袒二弟,脸色沉了半分,道:“那儿便不为难母亲了,不去罢。”
王老太瞅见大儿子沉下来的脸,心里直咯噔。
但话都说出去了,她懊悔,又不知该如何言,只得将这口悔意咽到嗓子里,堵在心口。
一旁的大房媳妇邱姵芬,赶紧出来打圆场,她身着蝶花暗红样缎窄长袍,长得鸭蛋脸面,吊眉凤眼,显得精明能干。
她携着婆婆的手,细细安抚,笑道:“瞧瞧,娘,瑞昌说话不中听,您可别跟他一般见识。要我说,这事一开始确实是咱家的不是,但那牛婶说话如此难听,这搁谁听着,都不乐意,娘心里善良,自然更是听不得。”
这幅说辞立马将王老太哄顺眉了。
邱姵芬从水囊里倒出一杯水,端到王老太手边:“娘,说了半天话了,也是渴了,来,您喝点水。”
王老太接过,小声嘟囔:“我也不是不愿去,只是那老婆子骂人实在难听。”
说怕也不是怕,她就是觉得得再等等,等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
邱姵芬笑了笑:“我自是懂得,娘从来都是公正明事理的,只是遇到胡搅蛮缠的人,便是有理也说不出了。”
见婆婆脸色有松动之意,邱姵芬凑到她身边,又说道:“可是娘,您想想,牛婶确实性子急,但这一路若不是她帮道,我们连碗热乎水都喝不上,不说别的,为了这份恩情,我们也该回一下礼情,不然得落人口舌了。”
被儿媳这么一说,王老太也觉得做人还是得讲良心,送就送吧,谁让她气量大,讲道理。
她起身拿起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