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父亲。”
“悬光仙尊。”
殿内众弟子齐声说道。
掌门笑着道:“悬光出关了,比预计的日子早了些。”
悬光伸手接过弟子新沏的茶:“这几年忙于闭关,对徒弟有些疏于管教,没成想竟叫人越俎代庖了。”
镜阳嗤笑:“这哪是出关啊,这是为人出头来了。”
悬光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出关,哪能看见有人论罪就跟那哈巴狗儿掀门帘似的,全靠一张嘴。”
镜阳气急败坏:“你说谁是狗?”
八字眉扭曲成波浪线,一双虎目瞪得几乎要突出,显然是气极了。
悬光端起茶水抿了一口,那双久经岁月却依旧明朗的眼看着就快要跳起来的某个人,云淡风轻地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镜阳,没人说你是狗啊。”
寒叶摸着拂尘眄了一眼掌门,这情况她可不好出声,其他长老自然也只能装聋作哑,还是需要有人打个圆场。
何必呢,这么些年了,镜阳自己心里就没点数吗?他何时在悬光手里讨到过好处?
清虚也是汗颜,这两人都是做师尊的人了,在弟子面前闹出这样的玩笑,实在有失体统:“都是无心之失,镜阳办事习惯于刨根问底,你多包容包容。”
悬光举杯朝镜阳挑了挑眉:“也是,看得出来,总是喜欢刨东刨西。”
镜阳咬着牙:“你…”这是拐着弯骂人是狗呢?
他又换了话题:“那不如说说你这弟子怎么进的淬体阵吧?”
“悬光,这可是你的失职。”
那天代掌门启阵的人是他,于情于理,都不该让无关人等入了淬体阵。可他不但让人入了阵,这入阵之人还是他的亲传弟子。
悬光面不改色,眼风在明月枝身上一扫而过:“意外而已。”
“……”
镜阳哂笑:“悬光,你这话说出去谁信?”一个合体期的修士看不见一个炼气期的弟子坠入了淬体阵。
他在骗三岁小儿呢?
悬光放下茶杯挑了挑眉,最后两手一摊:“我老了,反应迟钝。”
“一时之间没捞着。”
“……”
这种话也亏他能说得出口。
镜阳只得憋出一句:“你可是仙尊。”
放在往常,这句话他怎么都不可能说出口。
见对面人都快憋红了一张脸,悬光有些无奈:“那就是因为我小家子气,太紧张了,毕竟是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代行掌门之职。”
“这下可能理解了?”
“要不然,我下次不启阵就是。”
反正也没有下次了,悬光无所谓地耸耸肩。
“……”
镜阳拂了拂袖,他能说什么,说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明月枝嘴角抽了抽,好长一段时间不见,师父对付镜阳长老的功力依然如初。
说起来,师父跟师姐简直像是两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师姐…大概是随了未及谋面的师母。
“对了,方才那人…我记着,你是镜阳的徒弟?”悬光朝站在大殿中央的迟重锦看了一眼。
迟重锦拱手:“弟子是。”
悬光微抻着下颌,道:“唔…难怪。”
这一声“唔”有些长了,长到殿内所有的人又将明月枝与迟重锦两人之间的这桩事思量到了悬光仙尊与镜阳长老的私人恩怨上去了。
“你说明月是故意毁了观礼台,那你可有确凿的证据?”
迟重锦答得温和:“弟子没有。”
他知道悬光仙尊这话的意思。
明月枝啊,还真是挺幸运。
悬光转头看向寒叶:“我记得,没有证据肆意举劾似乎要受处罚来着?”
平白无故受人冤枉,总会令流言四起。
要让谣言平息,需要处罚源头才是。
迟重锦现下倒是从善如流,面上一派谦卑:“掌门、各位长老,是弟子误会了明月,弟子甘愿领罚。”
“念你初犯,便不过多苛责了,只是今后切记举劾之时需有真凭实据。”
“同门之间,风闻奏事之举切不可为,知情而举也要具实以闻。”
“都不是小儿家家了,不要斗气,三人成虎的故事总该听过。”
“这样吧,弟子迟重锦去明法堂领一戒鞭。”
寒叶三言两语,便将这件事当成小儿家之间的斗气之举,大事化了地揭过了此事。
只是看着殿里杵着的几道身影,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似乎要起风了。
夜已深,今晚的热闹也算看了个尽兴。师长们走后,殿里的人也逐渐散去,有人津津乐道于明月枝与姜瑶音在大殿之上的那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