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万锦绣的身体。
明月枝几乎是在这一瞬间便将所有的细节都串联起来了。
难怪那些尸骨里都有一枚桃木钉。
难怪所有尸骨的面部都被毁坏过。
难怪那么执着于找到一个女修。
原来这邪祟是夺舍而生的。
桃木钉是为了让所有屈死女子口不能言。
修士在人间并不常见,体弱招阴之人看到鬼魂也只会避而远之,甚至所到之处沦为鬼地,再无人敢接近。
这些弱女子只能有冤无处申。
毁坏尸骨的面部,是为了偷梁换柱。
这些年她害过的女子都是她盛放元神的容器。
一具身体坏掉了,就再换一具,再把上一具尸身毁坏面目扔回被掳女子的事发地点。
所以店小二堂姐姐的棺材里装的不是她的尸身。
而万锦绣的棺材里装的也不是她自己的尸身。
明月枝看向刚刚被她推入潭中的那具已经腐烂的尸身。
如果没猜错,万锦绣的棺木里原本应该装着这一具尸身。
执着于找到一个女修,是因为邪祟之气的攻击。
普通人的身子盛不了她这样的邪祟,所以需要经常更换。
只有灵修的身体,才是最适合她的容器,才能够让她肆无忌惮地使用。
她的脸上应该是使了某种换颜之术,才叫人这么多年丝毫没有看出异样,安安稳稳地做着李夫人。
厘清了脉络,明月枝突然有些怒不可遏,她不知道这个邪祟究竟害过多少无辜女子。
只是蓦地想起那一日她从流光上看到万锦绣的样子,一双圆圆的杏眼里装的尽是茫然与无措,她甚至还不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月枝不敢想象,那些普通人家的姑娘们,在等待魂消魄散前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在想什么,又做过怎样的努力。
她们也许只是想出去买些好吃的好玩的,也许还在数着日子与闺中密友会面吟诗作赋,也许曾在绣阁中期待自己的婚事,期待可以许个好人家。
可惜这些都没有了,她们在一个最平常不过的日子里,被人盯上,又被人选择,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她们做错了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罪过。
她们原本应该有更美好的人生,而不是像一件衣服一样,被人穿上,又被人丢弃。
零落腐朽在淤泥里。
还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再也等不回女儿的老父亲,为捧在手心里养大的明珠哭瞎了眼的老夫人。
半空之中传来轰隆惊雷,滚滚似腾龙翻飞,狂风从高空之上肆虐而来,卷落的木槿花纷纷扬扬,宛若一曲无声的挽歌。
不知还有多少春华秋实般灿烂的生命曾在一夜之间雨打风吹落。
月光照在寒衣之上,站得笔直的人如同利锐出鞘的青锋。
明月枝握紧了手指,剑锋之上的灵力汹涌澎湃。
“不如换下别人的皮,让人瞧瞧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衣袍无风自鼓,明月枝冷眼看着这占了别人身体的邪祟,流光瞬间脱手而出,裹挟着巨大灵力冲击而去。
邪祟拂袖一扫,流光铿然倒地,只见她森森然露出白牙,讥笑道:“大放厥词的小修士,你真以为你能降得住我吗?”
“能不能…你很快就知道了。”明月枝只是报以一笑,眸中都是寒光。
话音未落,邪祟脸上的笑容顿时凝结。她回头看过去,一把闪着银光的剑从她的后心窝直直插入,无法控制的黑雾从那个破了的孔洞之中涌出。
再往后,她看到了那个一身黑衣穿戴帷帽,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年轻人。
江寻舟的剑上涂抹了消肆的符水,那人接了别人的嘱托。
让他临时改道至白水城除祟,还说此行兴许能让他有所收获。
至于什么收获,那人又讳莫如深。
下山之时那人特地给了他一瓶符水,原本不是给这邪祟用的,不过现在用在此处倒是正好。
邪祟吃痛,厉声尖啸,浓重的黑雾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明月枝与江寻舟对视一眼,颔首示意,正打算两人合力倾身而上,将这邪祟压制。
谁料这邪物看着飞身而来的两人,反而桀桀地笑了起来。
她原本怕伤了明月枝这副皮囊,才不愿全力相击。
现在嘛,不全力相击,好像不一定能啃下这块硬骨头。
反正皮囊这种东西还可以事后修补。
她用力震出插在后心窝里的尖刀,转了转自己的脑袋,对着明月枝张开抹了艳红胭脂的血盆大口。
明月枝看见对面的邪物突然朝她鬼魅一笑,顿时心中一跳,急忙拉住了正要朝邪祟刺去的江寻舟。
她看见一具身体缓缓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