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温言继续摆弄着晾晒好的药材,将它们逐一分好类,命人端回药房。 “小锦。” 宋时锦正想着事情,听到自己的名字,回过神才发觉院子里只剩下他俩。 “皇叔?” 宋温言放下手里的工具,坐在她身旁,语重心长道:“不论小锦要做什么,总是要注意安全,你不能有任何闪失。” 他深邃的眼眸中透漏出浓重的担忧。 宋时锦睫毛颤了一下,避开他的眼神,讪讪道:“知道了,皇叔。” “近年来傅霖行事猖狂,狼子野心,为了抓住他的把柄,也只能出此下策了。”宋时锦摆弄着石桌上的白玉杯,用指腹细细地摩擦着。 宋温言提起白玉壶,给两人各添了一口茶。 “傅霖潜伏这么多年,没有那么容易扳倒,以身犯险实非良策。” 他唇角带着惯有的笑意,双眸中却划过一丝忧虑,如今的形势确实算不上好。 “皇叔果然还是猜到了。” 宋温言闻言叹了一口气,“我是你至亲,当然知晓你的性情,你不想让我担心,那我也只能装作不知了。” “找不出他谋反的证据,总是心下难安。”宋时锦抿了一口茶,突然有些惊讶,“这好像不似平常茶水。” “你倒是嘴尖。”宋温言笑道,“这是云幽谷特制的安神茶,里面浓缩了近十种滋补的药草,又加了冷香调味,所以后味有些许回甘。” “最近你思虑过重,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宋温言招来仆人,让他去看看库房是否还留有存余,随后又补充说道:“届时我派人给你送去几副安神茶,总是能起到些助眠的作用。” “皇叔倒是说对了。”宋时锦神色不佳,疑有愁云,苦恼般皱了一下眉头,“我最近确实寝食难安,失眠多梦,不知有何法子可解?” 她想了想,突然伸出胳膊,递到宋温言面前,用另一只手在手腕处滑动。 “我记得此处好像有一道穴位能治失眠,是在哪块来着?”宋时锦皱眉,恼火自己记忆力,“记不大清了。” 瞧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宋温言笑了一声,拉过她的胳膊安慰道:“你并非学医之人,记不清在所难免。” 他将指尖放在宋时锦手腕横纹根部的凹陷出,摁了摁,道:“这是神门穴,时常按摩可治疗失眠之症。” 宋时锦恍然大悟,她将胳膊从宋温言手里抽了出来,又抓住他的右手,用另一只手照着他之前的样子找准穴位摁了下去。 “是这里吗?” 宋温言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怔愣,瞧着她的动作才缓过神,顺着她手指的位置,点了点头,“没错。” 瞧着他一时的不自在,宋时锦收回手前下意识用指腹摩擦了一下。 这时,院外传来一阵爽朗的声音,“皇上来了?” 宋温言听罢站起身来,笑着朝她说道:“是师傅。” 宋温言的师傅,也就是云幽谷谷主,已是知命之年却依旧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她推掉宋温言想要过来搀扶的手,不甚满意的看了他一眼,好似在说他多事。 等面对宋时锦时,脸上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但顾着为民之本,还是先向她行了礼。 “老身参见皇上。” 宋时锦连忙起身上前搀扶,“您是皇叔的长辈,于皇叔有着教养之恩,自是不该让您行如此大礼。” 宋温言由于夺嫡变故,幼时郁结在心,整日卧病在床,长久无医。 太医都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可宋温言的心病该如何医得,这成了先帝心事。 直至一天,先帝听闻云幽谷谷主苏念云医术高明,专治疑难杂症,便派人将她请入宫中。 果真如传言般,宋温言病情大好,眉目间也有了笑意。 先帝大喜,想要给苏念云厚重的赏赐,不料她却拒绝了,只道她与宋温言有缘,不求回报。 待宋温言病情彻底根治,苏念云想回谷时,宋温言哭闹着想跟她走。 先帝无法,直得叫宋温言拜入云幽谷门下。 好在苏念云十分喜欢他,也就爽快的答应了。 到后来每每提起此事,宋温言只是轻笑解释道是因为太渴望宫外的生活了。 当时有一个可以助他摆脱宫门枷锁的救命稻草,他就得牢牢抓住。 好在如今的宫墙已然困不住他了。 苏念云于宋温言来说,亦师亦母,是他小时候的精神寄托,也是他人生中的贵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