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自己身在局内,只怕真要信了此乃护主的忠仆。
只可惜此番被栽赃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林辞楹便做不到置身事外,当即拍案而起:“贱婢,你好大的胆子,你受谁指使,竟敢污蔑本郡主?”
见林辞楹气红了眼,徐知栀轻握她的手以示安抚。
说话间,一抹明黄色身影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往水榭赶来,林辞楹暗道不妙,却见皇帝越过众人,直奔良妃,将人抱起便上了轿撵,又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离开,不曾施舍给旁人一个多余的眼神。
见徐知栀二人还愣在原地,皇帝跟前的掌事公公上前俯身行礼:“郡主,徐小姐,陛下有请。”
林辞楹面如死灰,急得眼泪直流,又恨得直跺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咬牙道:“知栀,你不该受我连累,倘若她执意诬陷我,你只说你醉心赏景,一概不知。”
“不连累。”徐知栀眉眼弯弯,温情注视林辞楹,想替她拭泪,却将手上的血珠蹭到她眼角,又只能手忙脚乱的擦血,林辞楹终究是被她手忙脚乱的模样逗得莞尔一笑。
钟粹宫。
良妃柔若无骨般倚在榻上,一双柔荑与紧攥着龙袍,美目含泪,凄凄切切,俨然是位病西施。
太医零零散散跪了一地,皆噤声不语,氛围凝重。
香炉里的沉香又折了半寸,林辞楹额角的汗又多了几滴,太医才把出个所以然,颤颤巍巍道:“良妃此次受惊,动了胎气,郁气心结,还望娘娘多多珍重,胎像若是不稳,只怕往后还有滑胎风险。”
皇帝面色阴沉,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便见皇帝时常戴在指尖把玩的玉扳指裂成两瓣,赫然散落在地。
徐知栀识趣地随众人跪地,殿内针落可闻。
“今日水榭发生何事?”
皇帝一开口,便有良妃身边小宫女上前哭诉。
“陛下明鉴,近日我家娘娘忧思郁结,焦虑难眠,今日本想去水榭散心,恰巧遇上晏仪郡主与徐小姐,我家娘娘只是对郡主的课业多加慰问,谁知晏仪郡主竟恼羞成怒,一边辱骂我家娘娘一边又多加推搡,我家娘娘险些便……”
后话不必多说,大家心中都已明了。
林辞楹未曾受过此等委屈,当即便要起身反驳,却见那婢女哭哭啼啼道:“我家娘娘冤呐,竟要受晏仪郡主此等侮辱。”
皇帝鹰隼般的眸子扫过林辞楹,林辞楹便不敢再造次,急得眼泪直流,只能见那婢女哭号出声:“奴婢也不知娘娘如何得罪了晏仪郡主,晏仪郡主竟不惜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来气我家娘娘。”
皇帝的面色阴沉似水:“郡主如何说的?”
那婢女似乎是有所顾忌,犹豫再三才敢开口:“郡主说,陛下的江山皆是老将军打下来的,连同良妃娘娘故乡也是老将军打下来的,这天下也该是林家的,我家娘娘不配站在郡主面前。”
“住口。”榻上的良妃适时出声,打断这本来就结束了的对话。
“贱婢!”林辞楹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徐知栀预料不详,伸手拉住林辞楹,谁知林辞楹早已气昏了头脑,甩开徐知栀便直奔那婢女,左右开弓狠狠扇了两个耳光也不见气消。
“放肆!”皇帝身边的太监大声呵斥。
“着实放肆。”有人自殿外走来,衣袂翩跹,月明风清。
陆淮书与李聿珩翩然而至,拱手行礼,毕了,李聿珩大力将还在地上与婢女扭打的林辞楹拽起,一双大手强劲有力,禁锢住林辞楹的手腕,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威胁:“不得放肆。”
林辞楹手腕动弹不得,只得用一双美目无声控诉,李聿珩见她眼圈发红,脸上泪痕交错,眉头微蹙,心头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当即便别过头去。
“殿前失仪,晏仪越发无礼了。”李聿珩虽是如此说,手上动作却是将林辞楹又往身后藏了两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