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实的抬爱之举。
于是徐知栀识趣谢恩:“民女之幸。”
一番话下来,陆锦棠眉眼舒展不少,笑吟吟道:“本宫觉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想来还是知府大人上贡的白僵蚕膏方于徐小姐有效。”
徐知栀领会其中深意,便不再推辞;“殿下高见。”
陆锦棠所问之事得到解答,便不再留人,没说两句便借口乏了。
徐知栀踏出未央宫正殿,才发觉不知何时殿门值守的宫女也不见踪迹。
多日以来乌云蔽日,今夜月色拨开层层重叠的云层落在院里,冰凉如水。
徐知栀一路沉思,在踏入拾光院后转身吩咐十鸢:“你替我给姨母递个信,务必细问扬州知府与徐家有何牵连。”
“是。”
约莫两日后,姨母差人回信。
十鸢:“小姐,今日王夫人差人递了句话,说是请小姐务必去寻四殿下,于三日后酉时出宫去长乐街一木堂相会。”
徐知栀疑惑道:“此事与四殿下何干?扬州远在千里之外,即便四殿下本领通天,也不见得能淌这趟混水。”
十鸢低声提醒:“小姐在扬州时多住在灵隐寺庄子里,久不闻世事,京城四殿下早在甘露十三年便已开府移居,甘露十四年四殿下离京,前往扬州赈灾,后来的两年内四殿下多次因公前往扬州,有些联络也是正常的。”
徐知栀听十鸢所说的那句“多次因公前往扬州”,想起前日在断桥处,陆淮书嗓音低沉,暗含幽怨落寞,深深道“你不记得我了。”
鬼使神差下,徐知栀问道:“我从前可与四殿下相识?”
十鸢皱着眉想了半响,才道:“许是见过的,只是奴婢忘性大,不记事。”
徐知栀合计想着,十鸢平日里甚是机灵,既然十鸢都不记得,那便也说明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忘了也无大碍,可既然并非大事,那四殿下又何苦问这么一遭?
徐知栀从来便不是会与自己为难的人,既然想不出的头绪,索性便不再想了。
京城很罕见得晴了几日,初雪消融,暖阳和煦,日光融融。
徐知栀还未去寻陆淮书,消停了几日的林辞楹便又冒出头了。
徐知栀在拾光院窗边小榻上休憩,林辞楹火急火燎推门而入,徐知栀刚想打趣几句,话还没出口,被林辞楹一句话噎了回去。
“良妃殁了。”
徐知栀满脸不可置信:“如何殁的?”
“自戕。”
徐知栀深思:“不应当啊,她如今正春风得意,纵使是上回被陛下处置,也不能算委屈了她,她何苦呢?”
林辞楹一路风尘仆仆,额前碎发被风卷开,一双杏眸不似以往一般盛着一汪春水,反倒是看着十分平静安然。
冬日里万物凋零,晏仪也似朽木一般凋谢。
“知栀,你可曾想过,若是良妃本就没想活呢?”
若是这样想,徐知栀倒是也能理解,良妃若只是寻常妃嫔,兴许能安稳养胎,可良妃是匈奴大部之女,家国破灭下又如何能安心蜗居在汉人后宫,为汉人孕育子嗣?
“不曾想良妃竟是个热血的。”
“只怕她是早就没想过活,无论那日我们去不去水榭,她都会费尽心机让我失手杀她腹中皇嗣,”林辞楹自嘲笑道,“知栀,我与她隔着血海深仇,她因我父兄之故怨我恨我,即便打定了寻死的主意也要与我同归于尽,这些都不稀奇,你可曾想过,良妃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与巡城监勾结,陛下岂能不知?若是陛下早早知晓良妃的动作,钟粹宫审问又是意欲为何?”
随着林辞楹细细剥析,徐知栀大抵也能看透此事的本质。
林辞楹乃镇北将军嫡女,即便父兄皆战死,宗族式微,人丁凋零,可她身上犹存将门风气,加之她在太后膝下养了数年,见惯了宫中人情冷暖,自然也能清楚宫中势力纠葛,故而徐知栀也能在林辞楹的循循善诱下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人人皆是局中棋,笼中鸟。
“知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说良妃是想借机除了我,那陛下严审此事只能是意欲将你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