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追着琴音的来处去,穿过花厅,来到书房,闻到一股酒气,顺着酒气找寻,先是在书桌上看到一幅小人的画,再找下去,方才发现酒气原来自房中一株桂花树上发散出来。
难道是有人拿酒浇桂花树吗?
阡陌心里问,低头在桂树上嗅了嗅,上面果然酒气甚重,赶紧在鼻子下扇扇,赶走酒气。
又见桂树上开满米粒大小的桂花,心想:听人说桂花可酿酒,难不成是这桂花自行发酵,可变作酒水么?
伸手摘下一小簇桂花,刚要拿到鼻下闻闻,似乎是听到一声呼叫,好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却是十分真切的。
未及辨明是真是假,感觉被人猛拉了一把,身子前倾,扑向桂花树。
天旋地转,昏天暗地。
下坠,下坠。
突然落地,倒在柔软的毯子上。
阡陌摸摸摔疼的胳膊,抬头一望。
天啊!
这是个什么地方?
黄的天,黄的地,目之所及,皆是开满花枝的桂树。
地上的毯子哪里是毯子,分明是铺满地的桂花。
在桂花香里,几乎都要忽略掉那浓郁的香气。
阡陌站起来,在桂花树里穿梭,落雨般的桂花附在她身上。
桂花无尽头,林中无一人。无声亦无风,空旷而寂静。
阡陌走啊走,也不知走了许久,忽听到一人念道:
“摘花酿酒赠佳人,金桂飘遥九里香。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往前走,见桂树下立着一个男子,身着黄衫,和桂花一般黄的长发披散下来,如一道金色的瀑布流下。
那男子背对着阡陌,抬头仰望一株高耸的桂树,桂花从大树上落下来,纷纷扬扬,洒满男子全身。
他哀叹着:
“情之一物,可见亦不可见,可得亦不可得,可让人生,亦可让人死,可一念成终身,亦可一念断此生,说不清道不明,明明是最最美好的,偏又是最最邪恶的,既知沉溺其中绝无生还的可能,为何还不放手,是整个世间都如那一人么?还是生来的命劫只能拿命去搏?”
阡陌听得似懂非懂,隐隐觉得璇玑穴处有异样,伸手捂住璇玑穴,脑海里又浮现出苏明琰的身影,仿佛他也在这桂花林中,在某棵树后站着,远远地看着自己,知道自己会回头望他。
苏明琰!
阡陌不知自己有没有叫出声来。
她回头张望,在数不清的桂花树后搜寻苏明琰的身影。
除了桂树,哪里有苏明琰?
“嗨!”
立在桂树下的男子叫阡陌。
阡陌立即转过头来,看他正看着自己。
男子是个面容清俊的少年,眉眼细长,笑起来双眼似弯弯的月,眉目里与银牙有些许相似,但全无银牙的气度与妖气。
“过来!”
男子朝阡陌勾勾手,示意她过去。
阡陌怎会听他摆布:
“你是谁?”
“我是折桂。”
这人正是折桂,不过此时的折桂不染纤尘,飘然若仙,与睡眼惺忪的那个折桂相比,宛若换了个人:
“我叫你过来,快过来。”
“我不识得你,不过去。”
“你这小道士,怎地不记我的恩情,还是我把你从聚云殿背到了流云轩,这一路把我累够呛,叫你过来你都不过来。”
“聚云殿是什么地方?我不是一直在流云轩吗?”
折桂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要是被云峰知道阡陌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少不得要挨顿训斥,甚至少得些灵水,那不就白忙活一场。
不行不行,折桂暗道:让我哄哄他,把他说糊涂了,这件事就能遮掩过去。
这么想着,折桂的态度立刻软下来,向阡陌走去,缓缓道:
“你叫阡陌对吧?是东鱼谷的弟子,今夜宿在云渺宫,喝得醉醺醺的,一不小心踏进了我的桂花林,与我的真身相见。你不识得我再寻常不过,云渺宫这么多人,你刚刚来,哪能都认得,无妨无妨,只要我识得你就好了。对了,我是云峰派来照顾你的,云峰你总识得吧?”
阡陌听到他提到云峰,这才放下警惕:
“我识得云峰,是他带我和大师兄到流云轩来的,大师兄呢?他在哪里?”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折桂走到阡陌跟前,一面与她闲聊,一面考虑着怎么把他糊弄过去:
“你说的大师兄是个被唤作仙长的人吧,他正与寒渊大人议事呢,暂且脱不开身,所以才教我陪着你,等他们议完事,我自会送你去见你大师兄。”
说这话时,折桂眼前浮现的是琴音和齐安相视的画面,但实话是不能说的,此刻外间到底是什么情形,折桂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