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翻不动的,她的目的是假装昏迷中惊醒苏明琰,免得尴尬。
苏明琰果然醒了,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仍在昏迷中的阡陌,红扑扑的脸颊如喝醉了一般。
他默默凝视着阡陌,良久,察觉阡陌的眉头微微动了动,才慌忙起身,再看阡陌并未睁眼时,伸手轻轻为她理了理衣衫,也把自己的衣衫理了理,目光扫过床前的地面,发现地上有一片花瓣样的玉片,雪白剔透,尖尖一端有一抹嫣红,另一端则系着一截丝线,显然丝线是断了。
苏明琰拾起那东西,仔细打量,除了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再无特别之处。
这时,阡陌伸着懒腰醒来了,睁眼就道:
“苏明琰!银牙呢?”
她假装张望寻找,没有留意苏明琰慌乱羞涩的神情。
“你醒了,银牙走了。”
苏明琰说话时也没敢立刻直视阡陌,自是看不到她紧张得怕露馅的眼神。
阡陌坐起来,瞅见苏明琰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便问:
“你手里的是什么?”
苏明琰转过头来,把那东西递过来:
“刚才我在地上拣的,是你的吗?”
阡陌看着苏明琰手里的正是云烟霏给自己的香片,忽地心头一动,反问他: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苏明琰被她问懵了:
“不知道,这东西应不是青丘的。”
刚要说会不会是琴音掉的,立即收住口。
阡陌看他神色,确是不像知道这香片的来历,便伸手去拿,指间触碰到苏明琰掌心的时候,他的手动了动,那动作似要一把握住阡陌的手,但终究是克制住了。
拿回香片,阡陌不紧不慢道:
“这是云烟霏送我的香片,你去过云氏,见过云小姐怎地不认得她的东西。”
这故意刁难的审问,让苏明琰再三思虑,方道:
“我去云氏是奉青丘之命,云氏的生意遍布三界,青丘也与之有些买卖往来。云小姐我也曾见过,母后确有意...有意让我与云氏小姐结交,但此事已经搁置,云小姐是云小姐,我是我,各不相干,我的事只有我自己做主。”
苏明琰说话时紧紧盯着阡陌,渴望从她的眼神找出自己想看到的变化,倘若阡陌仅仅是淡然,他反倒不安,直到阡陌闪烁的目光里隐藏着失落,他却心安了。
最后那一句,是说给阡陌,更是说给自己。
“你是青丘少主,你愿意与谁结交是你的事,你的事你做不做主与我有什么相干。”
阡陌假装不在意他的话,因为她知道现在的云烟霏已去寻找百里长季,青丘王后再有手段也扭转不了云氏小姐的心思。
苏明琰分明看到阡陌嘴角不经意的一抹笑,才算真的放心了。阡陌话里的醋意令他心中欢喜,数百年,他好像一直期盼着阡陌能这样和他闲话,她笑,她闹,哪怕她耍赖也好,只要别是郁郁寡欢冷淡落寞的样子就好,去了人间一遭,阡陌也沾染了凡尘的烟火气,越来越成为一个女子该有的模样,既然降生在这世间,她本就该有血有肉有欢笑有忧愁,尝尽苦楚,也该品味甘甜。
看到这样的阡陌,苏明琰更加坚定当初放她逃出青丘的决定是正确,她能找到姜家陪在姜雨芫身边是更正确的天意,是妖也好,成仙也罢,总该是活着的样子,世间安稳也好,纷乱也罢,青山绿水总在。
自从他见到阡陌的第一眼,就想着要守护她,尽自己所能,为她披荆斩棘,去除一切障碍,让她走到阳光下,吸花草的芬芳,饮清泉的甘冽,见清风朗月,尝人情冷暖,这条路和神生一样漫长,路上的艰难险阻数不胜数,不过那又有什么呢!终有一天,阡陌这只小狐妖会修成真正的仙,得天地间逍遥自在。
有时,苏明琰也会为自己这深埋于心间得悸动感到好笑,沉迷时觉得一切都唾手可得,清醒时又发觉事事遥不可及,自己都笑话自己,可这些心思会让他感到快乐,试问还有什么比心中欢喜更教人欲罢不能呢?
面对阡陌小女子的回呛,苏明琰别出心裁地想回击一番:
“阡陌,你和云氏的云峰很熟吗?”
他一问,阡陌才想起来琴音说的那些话,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自己也无从分辨,初时只觉得荒唐,后来再想自己确是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后来稀里糊涂就睡到了床上,期间有没有被云峰带走过是彻底没有印象,越是拼命回想越是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想得骨肉生疼,没好气道:
“对,很熟,熟的不得了。”
下一句就要说:你满意了吗?
忽然喉咙一痛,竟然失声了。
苏明琰听到阡陌话里带着火药味,顿时喜忧参半,喜的是她这样说一定是反话,就是与那云峰没什么瓜葛,多半是琴音造谣诽谤,尤的是惹怒了阡陌,不知如何解释。
突然发现阡陌张着口不能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