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公主,卓公公有消息!”
沈昭华被耳边这蚊子嗡嗡一样的喋喋不休念叨的心烦不已,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眼睛红成兔子的瑞白正小心翼翼的扒拉着自己的手臂。
那毒药是时间长了药效不行了吗,景王明明死的非常干净利落,怎么到自己这就回光返照了呢。
她不愿再见任何人,懒洋洋闭上眼睛等死。
瑞白见她不动,只当她因为和亲的事万念俱灰,带着哭腔安慰道:“公主,陛下还没下旨,说不定还有转机。”
沈昭华心下冷笑,他下旨还能管的着我喝进去的毒不要人命不成!
不过说到下旨,倒有一事要说,沈昭华睁开眼睛:“你去告诉陛下,把我的骨灰随风撒了,侯爷留在渭水回不来了,我得去看看他。”
瑞白蓦地瞪大了眼睛,哪个侯爷回不来了暂且不说,骨灰随风撒了这句却听懂了,她一脸受惊的张大了嘴,半晌嚎出一句:“青盐,不好了,公主要自杀!”
沈昭华:“······”
沈昭华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吼的回了神,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异常之处,瑞白怎么进宫了?
她不是应该待在镇国侯府吗?
而且好好的一个管家娘子怎么做了一副小丫鬟打扮伺候在她床前?沈昭华又细细打量她一番,发觉一夕之间,她的样貌竟然也稚嫩了许多。
那头青盐已经急匆匆进了内室,一头扎在她床前:“嘤嘤···公主,你死了,奴婢也不活了。”
这就更不对了,青盐早就被她做主嫁给了清慕手下的常小将军,去年生了个儿子之后身材一路发福,怎会如此纤细?
沈昭华不动声色的从床上坐起来,觉得身体轻快并无一丝不适,实在不像要毒发身亡。
这是怎么回事?
沈昭华是个心思深的人,眼下情形怪异,心下震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抬手在太阳穴上按了按,嗔怪道:“一时魇住了,大惊小怪。”
伏在床前的青盐破涕为笑:“我就说公主不会寻死!”
沈昭华看着面前两张稚嫩的过分的面孔,翻江倒海的震惊几乎要喷薄而出,她强自维持着一脸若无其事坐到梳妆镜前。
镜中那张脸青涩稚嫩,竟一副待嫁闺中的装扮!
听说人死前,这一生所历之事会如走马观花般在眼前过一遍,就是如此吗?
沈昭华怀疑的看着眼前的桩桩件件,心说人要死了,竟比活着的时候细致精细,可见生死好坏不可一概而论。
沈昭华乖乖由着两个丫头伺候了洗漱,却拒绝了梳妆打扮,这“梦”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散了,与其浪费时间在梳妆上,不如出去看看。
两个心灵手巧的丫头目瞪口呆看着平日里妆容服饰一丝不苟的公主穿着寝衣慢悠悠往外走。
两人面面相觑,觉得这回公主着实是受了刺激,许是精神失常了。
沈昭华打开门,早四月的凉意铺面而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不过沈昭华不以为意,死了,自然就脱离了肉体凡胎的束缚,习惯了,些许凉风就不算什么了。
她坚强的出了门,面无表情的走了几步,默不作声的停在了原地。
无他,越来越冷,公主殿下心智坚强,奈何身娇体贵。
这不应该,沈昭华忍不住皱眉,莫不是因为自己死的时间太短,暂时脱离不了尘寰的束缚?
长公主自认死后四大皆空,什么都看得很开,便默许了青盐急惶惶把身上的披风脱下来裹在了自己身上。
青盐急切:“公主……”
“别跟着我。”
沈昭华裹着披风,悠哉悠哉的往外走,她已想好了,在这皇宫看看,然后飘去渭水,也许能见到清慕。
我得跟他说清楚,沈昭华哼哼唧唧的想,最好还能抽他一耳光,孩子没了非我本愿,没有人可以冤枉公主殿下,他清慕尤其不行。
其余的,就算啦,死都死了。
结果还没出嘉郁宫的大门,就迎面撞上一个步履匆匆的小宫女,那人身量纤细孱弱,低着头看不清面孔。
沈昭华忙往旁边让了一步,生怕自己被撞的烟消云散。
那小宫女也吓了一跳,期期艾艾的抬起眼,一见是她连连告罪:“公主赎罪,念云行的急,险些冲撞公主。”
沈昭华本来没当回事,已经往前走了两步,闻言又退了回来。
云妃娘娘闺名唤做念云,是沈昭华亲自选来伺候沈行远起居的丫鬟,沈行远登基后封了她贵人,生了皇长子后又封云妃,也算一步登天。
沈昭华死前已经算计过她一遭,本想恩怨两清,奈何长公主殿下宽广的心胸都是自以为,脑子并不认同。
她看着眼前“柔弱无害”的念云,余怒从心起,当下扬起手,一巴掌狠狠抽在念云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