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吹过萧条的街道,败落的枯叶打着旋儿飘进了一栋栋残缺的高楼废墟深处。当鸣笛和嘈杂声褪去,整座城市只剩下了混乱后的萧瑟与凄凉。
玻璃窗外暮色将至。
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小声呼啸地吹进来,混杂着潮湿的水汽。
冰冷的触感抚摸上肮脏泥泞的脸庞,翟柯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严寒的冷空气灌入双肺,令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当下的处境,旁边的男人便动作利索地划下了纸盒一侧的紫磷,火柴燃烧出淡蓝色的光烛,点燃了猩红的烟头。
“醒了?”施卫禾单手夹烟,吐出一口缭绕的烟雾。
孱弱的夕阳洒落在车厢内,淡淡的金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白色发梢几乎都要融进柔和的余晖之中,让人看不清虚实。
翟柯闻言,蓦地犹如一只受惊的野兔般回头,后背紧贴在车门上,警惕又紧张地凝视着他。
即便不用精神力探测,她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身上那股杀伐果断的狠戾和深不可测的实力,以及那股平静的外表下周身若隐若现的邪气。
是的,邪气。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璀璨繁华的星际文明中,居然能看到一个人能源源不断地滋生出阴森恐怖的邪气。那种毁天灭地的气息,仿佛是从地狱深渊中爬出来的邪神一样。
她不说话,施卫禾也只是沉默地抽着烟。等到最后一截烟头被他摁灭在指尖上时,港口浪潮的钟声响起,一声又一声,悠长而又清晰,蕴藏着某种诡异的力量。
“下午六点了。”
施卫禾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眼底闪过一丝荒唐,“你整整睡了12个小时。”
他的语气总是习惯性的充斥着上位者的气息,不经意间就会给人很重的压迫感。
翟柯上辈子没怕过什么人,但在面对施卫禾浓重的施压和一身杀戮邪气时,她总是下意识的心里发怵。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沉默半晌,她组织了一下语言。
“是你把我掐晕的吧。”
“……”
施卫禾无话可说,他就没见过身体这么柔弱的菜鸡,随便吓两下还真给吓晕了。
不过好在晕过去的小孩总比叽叽喳喳惹人烦的好,他今天也难得在车里舒心休息了一会儿,此时的心情还算不错。
施卫禾熄灭了屏幕,取消外观的隐身模式,整个车身瞬间暴露在了夕阳黄昏的街道上。他转头,用淡漠众生的目光瞥了她一眼道:“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上厕所?”
“?”
这样熟悉的内容,如果忽略掉那散漫疏离的语气,几乎和她遛狗时的语录一模一样。
不对劲。
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反正就是不对劲。
她立马警惕地回答:“饿了,渴了,还要上厕所。”
“……”
小孩果然是世界上最麻烦最讨人厌的东西。
施卫禾冷着脸,“只能选一个。”
“那我要上厕所。”
笑话,当然要先跑出车门再说,你总不能盯着我上厕所吧?
“行。”施卫禾下车,在路边的草丛里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用脚示意她:“过来,就这儿。”
翟柯:“?”
施卫禾也知道这地方是简陋了点,但附近的厕所都被炸没了,太远又嫌麻烦,于是难得开口安慰道:“没事,周围五十米都没人。”
好好好。翟柯自我劝导着,反正上辈子废土时代又不是没在荒郊野岭解决过,她哪有那么娇气。
她硬着头皮蹲了过去,四下打量着从哪逃路线比较顺,刚准备脱裤子,就瞥见了跟柱子似的在一旁放风的施卫禾,差点没直接晕过去,再次强调道:
“我、要、上、厕、所。”
“你上啊。”
“可是你看着我,我上不出来啊。”翟柯欲哭无泪。
施卫禾的耐心有些消耗殆尽,正准备发火,突然反应过来这小孩应该是刚发育分化不久,还遗留着「ao授受不亲」的幼稚思想观念。随即嗤笑一声:
“还真以为omega到哪都得被众星捧月给捧着?谁稀罕看你上厕所,我这年纪和你爸岁数差不多,努努力估计都能把你给生出来。矫情。赶紧上,上完了回车上待着。”
哇哦。
翟柯内心噼里啪啦一阵计算,最终得出“这位邪气哥估计是位已经步入40岁中年阶段的老男人”的结论。
她原本下车的意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厕所上不上的无所谓,只是这时时刻刻被人严防死守地盯着,还怎么找机会逃跑?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不装一个娇纵跋扈的人设就说不过去了点。
于是她直接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