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是家中独子,又……”
徐恒邈笑了笑,细想从前之事,“他们一开始便不同意,无论我怎么劝说,也难改他们的主意。他们怕我偷跑出去,便将房门锁了,派人轮流看守我。”
崔凝安向左挪了挪,“后来呢?”
徐恒邈想来还是觉得有些好笑,“后来,裴永与我里应外合,偷偷的放我出来。我们便随那位到南部驻守的将军一道离开。等我爹娘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在半途了,他们即便想追也是有心无力。再后来,我与裴永便慢慢在军营扎根了,想着只要干出一番实业,我爹娘便不会在说什么,也算是为自己争口气。”
徐恒邈如今才二十岁,便已成为宁国最年轻的云麾将军了。其中的艰难,定是无人知晓的,若不是伤痕在身,又如何拼得这一身荣誉?
崔凝安的眼中不知不觉发出亮光,映着左侧的那俊美的侧颜,“如今你已经做到了。”
这是一句真心实意的夸赞。崔凝安的声音本就柔婉动人,从她口中道出的赞美之词,动听中还夹杂着些不掺任何关系的真实的肯定。让人听了备受鼓舞。
徐恒邈的心莫名跳得很快。心突然变得很满,侧过脸去,想看清那张因夸赞他而变得生动的双眼,只是黑夜茫茫,并看不清,只依稀看见她模糊的脸部轮廓。
良久,那颗雀跃的心还是无法平复,徐恒邈慢慢吸了一口气,“你是第一个这样夸我的人。”
人人皆称他的军功荣誉,却鲜少人提及他所为之付出的努力。每每回城,徐恒邈都觉得很恍惚。
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年轻有为,能在这样的年纪坐上主帅的位子,还挣下了这些荣誉,日后的前途愈加不可估摸。
他们的话无非就是夸赞他做得好,做出了成绩,建立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徐恒邈对这些夸赞已经麻木了,每次听见,他总是淡然一笑回应。
原来,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他是喜欢听别人的肯定和夸赞的。
在做得好和做得到之间,他显然更倾向于后者。
做得好无非是功成名就后锦上添花的称赞,做得到确实亲眼所见你的付出和努力,并为你实现志向而真心的赞美,对你表示最真诚的认可和信任。
一句这样真心实意的称赞,竟比他得过数十次奖赏还要令人愉悦。
这一瞬,崔凝安好像有些明白了他的感受。只是外界的人之看得见表象,艳羡他的成就,远不知道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需要付出何种努力。
她顿了顿,将思绪厘清,“你很好,只要你坚信自己做得到,对于自己便是最大的鼓舞了。将军,其实你才是第一个这样称赞自己的人。”
徐恒邈轻笑,“我倒是觉得你的夸赞要悦耳动听得多。”
崔凝安的耳根微微发红,连带着脸上也生了一股热意,她将头转回墙壁那面,“将军说笑了。”
片刻过后,徐恒邈又嘱咐她,“今后若是你要出门,我又不能陪在你身侧的话,你一定要多带些侍从出去。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多人跟着,只是如今的情况比不得以前了,你一个人出去,我总是不放心。思前想后,还是这样更为稳妥。”
徐恒邈不会无缘无故说出这样的话,听他的口气,倒像是要出什么大事了。
“城中可是要起什么动荡了?”
眼下事情还未查清,徐恒邈也不知如何同崔凝安解释。若是将话说得太明白,更会引起她的疑心,只能含糊掩盖过去。
“都城远没有你表面上看得太平。国中有暗地加害你的敌人,也有密布的邻国奸细。谁也不能表明,他们不会因一己之私而去害人。我身处的位置特殊,便更容易招致祸端。夫人出门还是要小心些才好,带多些人手出门,也算是以防万一。”
在家时,阿娘便同她说过外面的形势,高门大户之间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涉及利益纠葛,不是他得罪了你,便是你要得罪他。更可怕的是,有人误会了你得罪他,进而加害你。一旦产生这样的误会,不加以防备受损的便只有蒙在鼓中的自己。
像徐恒邈这样的人,涉及的利益纠葛关系也不在少数,确实要多一些防备才好。
崔凝安应下,“好,我记住了。”
一道声音突然透过迷茫的黑夜,稳稳地落入她的耳中,
“你是我的软肋,我不希望你因为任何人的缘故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