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得夜里下了一场雨,早上吹来的风便变得凉爽了许多。
徐恒邈肩膀上的伤口也没有被闷得发痒了。
大夫嘱咐过,隔两日要换一次药。
今日已经是第二日了,绑在肩膀处的布条已被混杂着血和药粉的污渍浸透,最外面的一层布条可以看见它们混合并浮上来的颜色。
崔凝安很小心地将缠在徐恒邈身上的布条一圈一圈慢慢解开。
污脏的布条被丢到铜盆中,崔凝安又用干净的布巾替徐恒邈擦拭肩膀附近的那一块皮肤,顺带将粘连在上面的血污药渍都慢慢擦干净。
待将皮肤清洁好后,崔凝安拿起装着药粉的瓷瓶,打算为他的伤口敷药。
崔凝安轻轻抖动瓷瓶,两道眉毛连在一处,表情十分严肃。
“将军,若是觉得痛的话告诉我。”
徐恒邈点点头又安慰她,“好,你不必紧张。”
其实说一点也不痛,那是假话。药粉透过伤口表面,缓缓往下渗透,似乎要割破他的血肉。犹如一把利剑,毫无顾忌地向所想之处割去。
徐恒邈的鼻尖微微冒了些汗,但他没有吭声。
崔凝安细细抖动药粉,确认药粉完好地覆在伤口上后,才将木盘里的布条拿起来。
她慢慢抬起徐恒邈的左臂,右手灵活地在肩膀和臂间快速穿越缠绕,最后又在末尾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换好药后,徐恒邈才将衣裳穿好。
“多谢。”
崔凝安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对他礼貌地点头,“将军不必客气,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此时,有人入屋回禀,说是葛明抚来了。
徐恒邈让回禀的人将葛明抚请进来,崔凝安又吩咐杏儿去冲一壶好茶来。
葛明抚进屋后,崔凝安向他屈膝行礼,他亦俯身回礼示意。
很快,他将目光转向坐在软榻上的人。
“怎么回事?若非那日我见到裴永,问了一嘴,还不知道你受了箭伤。”
徐恒邈请他坐下,依旧是轻描淡写地回答,“上次搜查宅子的时候,不慎中了算计。原以为是普通的箭伤,便简单消毒包扎了。却不想那箭头带毒,所以便成了你眼前所见的模样了。”
葛明抚扫了一眼崔凝安,对徐恒邈使了一个眼色。
徐恒邈看着他重重点头,表明崔凝安也知道此事。
葛明抚松了一口气,“不论如何,你总该小心才是。珲曜国的亏,你也不是第一次吃了,怎么还没长教训?那日还约我们去射箭,你看看,这就是逞能的下场。你总该顾及自己的身体情况。”
徐恒邈头嗡嗡作响,“你说教的功力,真是比我阿娘还要强。”
葛明抚有些无奈,喝了一口茶后又问,“对了,我来府上,理应先去向公主和驸马请安。我先来看你,是不是不合规矩了?”
徐恒邈挑眉反问,“在我府上,你还讲规矩了?”
葛明抚挺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那当然,我可是一个十分非常守规矩的人。”
以往他们两人碰面,都是在外面约见的。有平阳公主和驸马在府里,葛明抚并不敢贸然前来打扰。加之礼数规矩繁琐,葛明抚也不好失了礼数,除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他一般都不会到将军府来。
徐恒邈又道,“太子妃有孕,我阿爹和阿娘便进宫探望了。我有伤在身,不便进宫,我夫人便留下来陪我了。”
葛明抚笑道,“这果真是一桩天大的喜事。”
随后,葛明抚开始对崔凝安报以同情,“弟妹,真是辛苦你了,你说这府里上上下下这么多人,还得让你陪着,你不觉得累吗?太子妃有孕,宫中定很热闹,你不去可惜了。”
崔凝安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照顾夫婿乃是我的分内之事,并不辛苦。虽然府里人多,为人妻子,总要亲力亲为的好。太子和太子妃知道将军受伤,也能体恤我们不能到场庆贺的难处。”
徐恒邈不知道葛明抚是来探望他,还是来给他添堵的。
“你这挑拨离间的事情还是少做一些,有损功德。等会儿我就让我夫人到衡娘子那里去告状。”
见徐恒邈将衡伊搬出来,葛明抚立马住嘴,脸上依旧堆着笑,“我这不是开玩笑吗?你这么认真作什么?”
说着,葛明抚朝身后招招手,身后小厮便将提着的篮子呈上前。
篮子打开后,是一道抹茶蜜糕。
“听三娘说,弟妹喜食甜食,我便投其所好到西街买了一些来,也不知道合不合弟妹的胃口。”
崔凝安收下这道点心并谢过他,“多谢葛郎君。”
葛明抚又道,“弟妹不必客气。噢,对了,我忘了你如今在养伤,不能吃太甜或太咸的东西。那这碟蜜糕,你可一口都不许吃。”
徐恒邈知道葛明抚是故意的,面上并不恼,“你来探望,带的